裴延用力地把江昭意抱进怀里,手揉着她长发,低低地笑出声,很沉,愉悦的,“那就够了,一切都交给我,你试着相信我,行吗?”
“我……”江昭意犹豫许久,手臂攀上裴延肩膀,轻声,“好。”
我试着信你一次,也信自己一次,无论结果如何,至少不会比现在更差。
许久,江昭意从裴延怀里离开,她打了个哈欠,嗓音带着浓浓的困意,问裴延:“我今晚睡哪儿?”
裴延替她整理遮眼的长发,眼皮垂下,直勾勾盯着江昭意的眼睛,挑眉,狭长黑眸满是促狭:“和我一起睡?”
“……”江昭意转脸不看他,藏在发丝下的耳垂红了个透。
裴延不再逗她,说,“你睡主卧。”
江昭意问:“那你呢?”
“我去次卧,当然——”裴延拖长语调,语气慢悠悠的,“你如果执意邀请我和你一起睡觉的话,我也可以勉强——”
“谁邀请你了!”江昭意红脸打断他。
裴延眼皮撩起,似笑非笑看着她:“那是我自作多情了?”
“……难道不是?”江昭意反问。
裴延但笑不语,狠揉了一把江昭意头发,拉着人进了主卧,给她说了洗漱用品在储物柜里,江昭意和他互道了晚安,裴延带门离开。
江昭意进浴室洗漱出来,躺在床上,打开关机的手机,未接电话、短信齐刷刷地弹了出来,她扫了一眼,全是江学名等人打的电话和发来的短信。
寥寥几条,是江霁风发的消息:【阿昭,阿公很生气,你现在先别回家,家里有我,你不用担心,一个人在外照顾好自己。】
江昭意心中一暖,回了江霁风:【我知道,谢谢哥。】
下一秒,江霁风电话打了过来,江昭意按下接通键,听筒里响起江霁风清淡嗓音,难掩关怀:“阿昭,你现在在哪?”
不知为什么,江昭意有一瞬心虚,找借口答:“在酒店,哥,阿公那边……”
“没事,你好好在外玩一段时间,一切有我。”江霁风说道。
江昭意轻嗯一声,问江霁风:“哥,你和浓浓姐……”
电话那边的江霁风沉默许久,再开口,嗓音很哑,江昭意听出他素来冷淡语气里隐藏的悲伤:“我们没关系,她已经结婚了。”
江昭意不知该说什么,她和温意浓不算熟悉,跟江霁风关系也是近日才好了起来,只是知道他们是青梅竹马,最后却还是落得潦草结局。
江霁风和外商还有个视频会议,温声叮嘱江昭意好好照顾自己,才挂断了电话。
白日坐了飞机,又经历晚上这么一遭,江昭意很快就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早上六点,风轻吹起窗帘,微亮的晨光溜进房间。
一室明亮。
江昭意洗漱完从房间出来,厨房是开放式,用大理石切面的中岛台隔开,靠墙放着双开门冰箱,她走过去,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
往次卧看了眼,房门紧闭,裴延应该还没起床。
江昭意关上冰箱门,走到玄关换了鞋,乘坐电梯下楼,准备去外面买早餐。
从单元楼出来,迎面而来的清风裹挟着潮湿的凉意,江昭意不禁瑟缩了下脖子,加快脚步往外走。
琅嬛福地对面就是栖塘附中,今天是清明节,学校放假,现在时间又早,大街上除了环卫工人,就只有零星飞驰而过的车辆。
江昭意本意是随便找家早餐铺,买了早餐就回去,但不知不觉中竟走到了顺宁街,她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熟悉的老街。
这么多年过去,栖塘变化很大,唯独顺宁街还是她记忆里的模样。
错落有致的红墙矮楼,顺着墙壁生长的爬墙虎,晨日金光照过来,叶子绿得发油,江昭意没忍住走了过去,青石板路,长满了青苔,踩上去,有些打滑。
江昭意沿着蜿蜒的小路向前走,与挑担走来的小贩擦肩而过,熟悉的糍粑香味儿袭来,她停下脚步,买了两只糍粑,小口吃着往前走。
穿过悠长的小巷,江昭意停在一家叫“昭昀饺子坊”的门口,看了许久,一辆摩托车驶过,溅起水花,她小腿上染上泥点,迅速回过神来。
犹豫许久,江昭意还是走进了饺子店,店里装修和她记忆里一模一样,三行五排的老木桌,墙上贴着的菜单字体歪七扭八,还带着稚嫩的拼音。
江昭意掠过墙上张贴的菜单,眼底浮现淡淡的怀念。
饺子店重新装修那年,她上小学一年级,闹着菜单她来写,江乐成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写下这张菜单,然后贴在店里,胡雅还骄傲地和旁人炫耀,这是她女儿写的。
十几年过去,人走了又回来,这张菜单居然还留着。
店员是个中年女人,见江昭意一直盯着墙上的菜单看,笑着问:“姑娘,你要吃什么?”
整理好情绪回神,江昭意看着墙上菜单上后加上去的“时蔬饺子”,眨了眨眼,说:“两份清汤小碗时蔬饺子,一份在这里吃,一份打包带走。”
“好勒。”店员爽快地应,进了后厨去煮饺子。
江昭意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店员把饺子下锅,拎着开水壶和一次性杯子出来,给江昭意倒了杯水,江昭意道谢接过。
店员把水壶放下,打量着江昭意,问道:“姑娘,你不是栖塘人吧?是来这边玩的吗?”
江昭意喝了一口水,点头说是。
店员和她聊天,笑眯眯的,“那你有口福了,偌大栖塘,谁不知道我们这家饺子味儿最正,开了好多年了啦。”
江昭意唇角牵起淡淡弧度,没有接话。
很快饺子上桌,用白色瓷碗装着,圆鼓鼓的饺子飘在表面,撒了葱花,白烟四溢,空气里都是诱人的香味,勾得人食欲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