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放得很柔,像一道清泉流过身体,紧绷的身躯在她的安抚下逐渐放松,脑子里乱成一团,时而安心,时而气愤,全因为她。
「让我弥补你,苹柔。」她再次重申。
我望着她的面容,试图揭穿甜蜜谎言下的阴谋。她紧箍着眉,头发像是没梳一样乱翘着,颈子上沾了几滴水珠,是汗水。
她一下课就急忙回来看我吗?
在舞台上如此风光的雀儿喜布朗,从何时起,变成平凡人了。
我哑着声说:「你是怎么了,这一点也不像你。」我声音听起来竟有几分捨不得。
「我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
「听起来像在说,你大部分时候都很相信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是。」
「为什么你想让我独自去院聚?你明知道我会受伤。」
「……以前……哥哥们也会这样训练我……」
「训练?」
「嗯,我和你说过我有三个同血缘兄弟吧,哥哥们知道我打算来无水界,他们会用出难题的方式锻鍊我……」雀儿喜望向地上的碎玻璃片,她表情僵直看不出做何想法,「哥哥们说……如果我没办法称过去,已经替我备了鳞塚,后面的事他们会处理。」
「什……么……?他们怎么训练你?」
「过程不怎么舒服,不提也罢。」
我试着想像父母亲手拿藤条逼我练琴的模样,如果我练到手裂流血时他们不是拿药给我,而是对我说「墓地已备好」叫我继续练,光想像就觉得可怕。
雀儿喜她面对这样的亲人,一直以来都只能靠自己,那样也未免太……
「你不怨他们吗?」
雀儿喜摇摇头。
「我很感谢那些训练,上来无水界是很艰辛的事,如果不是他们的支持,我根本走不到这一步。」
「那样子……」
「我从未怀疑过出难题的锻鍊方式有问题,直到……直到爱丽丝被我派去拆除咆像时出了意外。其实那时,皮埃尔就反对过,你别看他兇巴巴的,他当老师当久了,是真心关心学生安危的,不像我,为达目的把身旁人推进火坑。」她自嘲。
为什么?是什么原因让你们不惜离开熟悉的世界,千方百计来陆地?
雀儿喜为我包扎好手上的伤,帮我把一地玻璃碎片和溅到的血清乾净。我以为她会叫救护车,但她没有这么做,而是自己帮我处理,包扎时熟练的手法,遇血不慌的态度,让我不由得同情起她的过往。
她说:「我和玛莉说好了,在校内不能限制你行动,想要离校外出时必须有我同行。」
「玛莉,她到底是什么人?」我想起她骤变的态度。
「她和皮埃尔是在演艺学校认识的,她很擅长表现出无害的样子博取信任。皮埃尔心比较软,他下不了杀手时,都是玛莉帮我处理的。」
雀儿喜在说这些事时很理所当然,能留就留,该杀就杀,这就是我踏入的世界,是吗?
都疯了。
不论是这世界还是我。
我抓住雀儿喜的手腕,说:「你说要补偿我是吗?」
周围都是疯子。
既然都疯了,就别假装正常了吧。
就让我也彻底疯一回吧。
「雀儿喜,从今往后除了练习曲外,以后你只准唱我写得曲子,不论是上台表演、考试、比赛,甚至毕业后的未来,你都只能唱我的作品。雀儿喜,你控制了我的人生,我也要你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