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棠月。
棠月脑袋跟灌了铅似的,昏昏沉沉,她晃晃脑袋,试图清醒一下,被抓包的尴尬感觉慢慢攀上心头,她想装作无事发生,快速离开。
经过陆卓衍时,包包带子被扯住了,“我以为你掉厕所了,准备喊人去捞你。”
棠月的呼吸变慢,她慢慢地转过身。
陆卓衍俯身靠近她,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但棠月的脚固定在原处,动弹不得。
任由他的呼吸喷洒在耳边,一路沿着她的头发向上闻了闻。
听见他懒洋洋地嗔怪,“酒鬼,喝这么多酒,臭死了。”
不讲理
今晚叶迪给她喝的酒后劲儿太猛, 刚刚疼过的胃现在又开始叫嚣,胃里火辣辣的难受。
棠月的脑子像年久失修的时钟,有?些卡顿。
几次重逢, 陆卓衍对她的态度就跟慈山市的天气一般,阴晴不定。
时而针锋相对,时而又像是起了逗弄的心思, 什?么都知道,却又和?她装模作样。
她拿不准陆卓衍的心?思,也并不想去猜来猜去。
没必要。
六年?前, 楼层低矮错落、鱼龙混杂的瓦兰巷,密密麻麻的电线, 狭窄的巷子, 终年?窥不见天光的地方。
十几岁的少年?,身量高,肩宽腿长, 穿着黑色的t恤, 从?短袖里露出冷白的小臂,遒劲有?力。
少年?单手盖在脖颈上, 垂着头, 桃花眼藏在羽扇般的睫毛下面。
瓦兰巷口忽然有?一束阳光照入,清晖洒在他的发?梢, 连带人都温暖起来。
他拖着调子, 漫不经心?地对她说。
「棠月, 慈山市的外?面还有?更大的世界,你想不想去看看。」
那一霎那, 棠月才知道。
——原来瓦兰巷那样的地方,也是会?出现阳光的。
浮光掠影般的过去, 早掩埋在时光里。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垂眸扫了一眼他的手,“陆先生,你挡着我的路了。”
陆卓衍看着她浓密纤长的睫毛,指腹微微发?痒,站直了身体,松开手,她的包包带子随之从?指尖滑走。
他把手抄回裤兜里,语带嘲讽,“棠小姐什?么时候添了个听人墙角的坏习惯。”
棠月没有?抬头,头转回走廊,“陆先生,以后有?什?么隐私要聊,最好不要在公共走廊。”
再说,谁愿意?听你们关于“行不行、睡不睡”的。
陆卓衍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不情不愿地抬起脚步,跟了上去。
心?里大骂自己?,脑子有?病。
喝酒的没醉。
没喝酒的醉得一塌糊涂。
电梯间,棠月站在那里等?,有?人跟她打招呼。
“棠月,我刚刚还在找你呢,怎么玩了一局游戏就?走了?”林凯盛手抄进西装裤里,一副潇洒做派。
棠月点点头,不变情绪的“嗯”了一声。
陆卓衍眼睛浮皮潦草地在两人之间转了个圈,没做声。
见到?他,林凯盛热情地和?他打招呼,陆卓衍这种事?业有?成的三代在圈子里是非常有?名的。
林凯盛做投资理财的,平时虽然接触不到?陆卓衍这种级别,但桐城的圈子就?这么大,他多少还是听过一些这位的事?情。
进到?电梯,棠月按下一楼,直接走到?右边角落,身体微微靠着。
陆卓衍按下负二楼,走到?左边角落,歪着身子没站直,跟没骨头似的。
林凯盛不动声色地看清了两人按下的楼层,心?中一喜,知道二人不仅不会?同行。
甚至这两人根本不熟。
不然陆卓衍这种看上去挺绅士的男人,怎么没有?主动提出送送棠月。
他站在棠月旁边,继续晚上的话题,试图勾搭棠月。
“棠月,这么晚了,不好喊车,我送你回家吧。”
闻言,陆卓衍眉角抽了抽,微微站直了身体,对林凯盛提出的要求很无语。
不过转念一想,棠月那个家伙,连他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