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1/2)

但陆廷不。

他是一个最不会怀疑自己魅力的人。

当下随手就开始试探对面的真心。

因为严墨的中途放弃,考验无疾而终了。而那天送水的人实在太多,所以陆廷那天到最后也没把那人放在心上。

那只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木讷无趣的人而已。

而理科生严墨终于弄懂了所谓喜欢这种东西。

凡是跟陆廷有关的,以陆廷为圆心,哪怕是接近他多一分,心中的雀跃欢喜都会被扩大好几分。

那么相应的,跟那人相关的。难堪苦涩的情绪也会被放大数倍。

很公平。

被人戏耍来回往返跑了好几趟去买水这种事……

那天的严墨抱着第三瓶水,坐在学校宽旷辽阔的操场的边上。那天蔚蓝天空很是广阔,草很青翠,吹拂过脸畔的风也不大不小刚刚好。

从他面前来来往往的人要么是选手要么观赛,各有各的事。但不知为何,总感觉这种喧闹又离他很远。

严墨像是被单独丢出来的一个身影。融不进他们喧闹快乐的图层里。

或许是天空太辽远要么就是身处这样宽阔的空间里,他第一次感受到一种遗立于眼前这个操场之外的孤独感。

严墨独自坐在角落里一张没人的长凳上。察觉到这样一动不动地这样坐着很呆,他试着小幅度地晃了晃脚。

然后又不动了。

只有他很无聊。

一阵同样无聊的微风吹过他这个无事可做的无聊人。

真无聊啊。严墨故作若无其事地心想着。

出乎意料的,他脸上没有被愚弄的难堪或者伤心。那天很多人来来往往地从这儿经过,也没注意到长椅上,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无端端独自在那坐了好一会儿。

毕竟运动会嘛。

严墨从长凳上站起,带走了那三瓶水。

不过是一场闹剧,自然也无从谈起结果。

那天的事情也就随着操场上愈传愈远的欢呼加油声,永远留在那场高中最后的运动会上,无形消散在飘远的风里。

这段黑历史记忆也就被严墨从记忆中删除得彻底。就当做没发生过好了。

严墨郑重发誓以后一定不要再为了学习以外的事情分心了。

那天之后,在学校里的日子一天天继续过了下去。

学生的本职要务就是学习。以前的严墨,一颗默默无闻但坚定向学的道心比谁都坚如磐石风雨不动,并始终引以为荣。

——这是在那天之前。

他完整自洽圆融的一颗心脏,有个角落还是出现了微不可见的,细小如丝的裂缝。

严墨偶尔还会做梦,违背他清醒时所愿的,梦里的他幻想自己变成超级大现充后和陆廷平起平坐的生活。

不过像上次那样具象化的梦境还是第一次就是了——就是他说自己在挪威吃鹿肉的那次。

不是的,梦境是相反的。

梦里的自己有多光彩夺目,意味着在严墨的心目中,现实的陆廷就有多意气风发。

原来【喜欢】不是一个全然的褒义词。

他干巴巴的无趣心脏上开出一簇纯白柔软的小花,它擎高自己开出的花伞,要一直伸到陆廷的眼前给他看。而它花茎的底下,边缘会暗中滋长出自卑,阴暗和孤独。

严墨学会了自卑。

有时候严墨会想起那天下午语文老师在课上讲过的那道作文题。

做贼者心虚。炫耀者贫瘠。自负者自卑。

严墨那么凶狠地一定要证明自己不会脸红原因,除了一部分是他自己的性格之外,还有别的理由。

他害怕被陆廷发现。

一旦发现端倪,严墨不容轻犯的自尊心就会自卫性质地凶猛反扑上去,把那点格格不入的情绪裂缝掩埋在最底下,然后严墨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过是在为自己扯起最后的遮羞布而已。

或许那天陆廷让自己跑来跑去买水的事情都称不上是一个恶作剧,但严墨性格本来就带点高傲。

那天做出送水的决定已经是严墨做过最不像自己的事情了。从那天的 运动会走出来后,他不会再允许那个莫名其妙的恋爱脑人格再占领他的身体。

因此,在得知自己跟陆廷被分到同一个班时,严墨发自内心地认为这是一个不幸的消息。

陆廷有多机敏过人他是知道的,这么多人唯独就是不能被他察觉到啊。

下次他再也不想跟这人一个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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