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2/2)

若是以前,哪怕时序几个月不回来,雪烟和云池也无从得知他的去向,无非是在院里干等着,做好她们的本分。

自从时归来了后,时序的去向在府里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尤其是西厢这边,有时他等不及亲口跟时归交待,那就提前说给雪烟和云池,不光去哪里,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回,实在是不能再仔细了。

连带着时一他们也要讲清楚。

听到雪烟的回答,时归愣住:“那、那我这几日就先见不到阿爹和兄长们了?”

雪烟与云池对视一眼,斟酌道:“主子可能不好见到,不过时三大人和时四大人就在司礼监,小主子若实在有事,奴婢便遣人去通传一声。”

“小主子可是要见两位大人?”

时归难掩面上失落,但仍是摇了摇头:“三兄和四兄肯定也正忙着,我就不去打扰他们了,我等阿爹回来好了。”

“那蒙学?”

“也去着吧,我好不容易跟上同窗们的进度,再落下就不好了。”

细数她入学的这一个多月,不是被夫子留堂,就是由太子补习,能按时下学回家的次数实是屈指可数。

眼下她功课跟的差不多了,写字也小有进步,她也不想着什么进步神速,只要能稳稳当当的,不莫名落下课就好了。

再说家里既没有阿爹,也没有兄长们,她还不如到蒙学坐着。

雪烟和云池只负责传达,话都传到了,她们的任务也就尽了。

哪怕时归年纪小,正是容易被说服的年纪,她们也从不会仗着与小主子亲近,而对大大小小的事妄言。

就拿最简单的穿衣来说,只要是时归说的,无论在她们眼中好不好看、搭不搭配,她们都不会多嘴。

为人奴婢的,紧守分寸该是最基本的要求。

也正是因此,两人自被调去西厢后,一直没再被调走,过年那阵子还涨了月银,年后又多得了一份红封,里面塞了足有十两银子。

哪怕时序没有当面说明缘由,她们心里也是门清。

从那以后,两人服侍时归更是用心妥帖了。

眼下两人陪着时归回了家,先伺候她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又将厨房准备的点心端了来,趁着时归吃茶的功夫,她温习功课的笔墨也备好了。

因着今日府上无人,陪读的任务同样落到雪烟和云池身上。

她们两人虽没进过学堂,可基本的字还是识得的,于书法上或称不得大家,但用来指导时归,那是绰绰有余。

时归一直都知道,两位姐姐是识字的,遇上不明白的功课就虚心向两人请教,整个过程比平日慢了一些,总归也没耽搁了什么。

待温习完一日的功课,她就自行练字。

截止到今日,她写字的进度还是停留在对笔画的练习上,一横一竖变得笔直,笔锋处也隐现风骨。

看她从书袋里拿出字帖,雪烟一时好奇:“这是哪位先生的字迹,瞧着竟比主子的还要凌厉些?”

时归坦然道:“是太子殿下的。”

“太子殿下说先给我写几个字,用来规正笔画,等日后拿笔拿稳当了,再说想学谁的书法……太子殿下的字是很漂亮,不过我还是想学阿爹的。”

“反正我也看不懂,我觉得阿爹的字已经很厉害了。”

听出她言语中细微的不喜,雪烟登时改口:“原来是太子殿下的,难怪奴婢没见过,不过奴婢再仔细一看,殿下的字凌厉是凌厉,却少有主子的风骨,这样比较起来,还是主子更胜一筹吧。”

果然,时归咧嘴一笑:“是吧是吧,我也觉得——”

她刚才还说看不懂,如今倒不提了:“我就说,肯定是阿爹更厉害一点……那我可要快点写好,到时就能找阿爹给我写字帖了。”

“有阿爹在,我就不用麻烦太子殿下了。”

有了目标,时归受到了鼓舞,当天练字又多练了半个时辰,直到窗外天都黑了下来,才被雪烟她们劝回房里。

之后几日,时归上下学都是雪烟和云池接送。

太子也果然一连几日都没过来,再一问,他竟是来官学都没去。

下班又悄无声息地少了两个人,时归对其中一个男孩有点印象,那男孩是整个下班最高的,又高又壮,说是武将之后。

某天刚一下学,他就被围在官学外的重甲兵带走了。

之前的种种流言,在重甲兵出现后得到了证实。

无他,只因能指挥重甲兵的,除天子唯有司礼监众。

又过两日,过来接时归下学的终于换回原先之人。

当看见马车边挺拔的身影,时归直接丢了书袋,狂奔过去,一跃跳到阿爹身上,整个人都挂了上去。

她本是高兴之极,谁知一开口,声音里便控制不住地带上了哭腔:“阿爹,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阿归不哭,阿归乖,可是让咱们阿归等苦了。”时序抚在她背后,心里的思念并不比她少,“怪我忘记了时间,本该昨日就回来了,谁知路上又被琐事耽搁了,又叫阿归多等了一日。”

“阿爹跟你保证,等忙过了这阵子,我一定腾出一大段时间来,每天哪儿l也不去,就在家里陪乖女儿l,这样行不行?”

时归没有被他的好话骗到,而是红着眼抬起头来:“阿爹说忙过这阵子,那就是还没忙完了?”

“这……”时序不禁苦笑,“朝廷上出了大案,恐还要持续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