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使大周前,各部使臣都得了汗王指示,言深言浅,归根结底,都是想获得朝廷支持,成为下一个北地霸主。
若能达成所愿,莫说只是一个赫连部落,便是付出再多代价,也是值得了。
更别说将赫连部落驱逐出北地,对剩下的十七部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众人不约而同道:“此乃北地十七部共同所愿!”
远在北地的赫连部落恐怕还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l工夫,他们就被整个北地所排挤,接下来等待他们的,除了大周朝廷的除名,更有其余十七部的落井下石。
而当下,皇帝欣然允了使臣们的请求。
不等皇帝开口,已经有有眼见的人把赫连部落三人拖下去,嘴上还嚷嚷着:“这是哪里来的贱民,岂敢污了陛下的眼睛!”
看在这些使臣还算识趣的份上,皇帝勉强愿意多听他们说两句。
谁知他的好脸色尚未维持半刻,就有晦气的家伙试探道:“听闻大周朝公主端庄贤淑,正值风华,不知我月氏部落,可有机会迎娶公主?”
“放肆——”皇帝勃然大怒。
……
就在北地使臣入宫的那刻,他们的动向就被无数官家勋贵所知晓。
只是因为时序有心隐瞒,并未提及,还是等时归去了学堂,才从许家姐妹嘴里得知:“什么,北地的使臣这就觐见陛下了?”
时归自我安慰道:“没事没事,茵姐姐还在皇陵呢,又有三年孝期要守,随便他们北地想做什么,必然是牵扯不到茵姐姐的……至于宫里其他公主,如何也到不了出嫁的年纪。”
“我记得阿爹说陛下有心从宗室挑选适龄女子,也不知结果如何了。”
时归几人中,只有李见微勉强能与宗室沾得上边,但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从未听过与之有关的消息,细观长公主等人的态度,也不似有事瞒着她。
问及其余人,他们也同样摇头:“没听过。”
时归抿了抿唇:“或许这事也不了了之了……罢了,这样也好,北地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
几人也只能这样互相宽慰,又约定好等下学,就找家里人多多打听,看那北地的使臣觐见时又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可会牵连到他们。
让时归意外的是,这日下学时,来接她的仍是阿爹。
她一上车就惊奇道:“阿爹今天不忙吗?不是说北地的使臣进宫了,阿爹没在吗?”
时序靠在车窗边,淡淡说道:“不过蛮夷之徒,何必大动干戈。”
“啊……”可上次只赫连部落一族来,宫里还特意摆了接风宴。
看出阿爹并不想多说,时归也不好再问。
只是她安安静静坐了一会儿l,实在忍不住,勾了勾时序的指尖,细声细语地打探着:“那依阿爹之见,北地再派使臣来,可还会牵扯到茵姐姐身上?”
“唔……阿爹之前不还说,陛下欲择宗室女嘛,怎没了动静。”
时归话音才落,就被一指头敲在额头上。
时序在她额头戳了两下:“阿归怎天天操不完的心!”
“唔——”时归被敲痛了,赶忙伸手挡在额前,因是有求于人,也不好生气退后,就只能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嘀咕着,“那阿爹都告诉我,我不就不操心了。”
时序被气笑,忍不住又戳了她两下。
“爹——”时归拉长音调,正要再求两句。
然时序却说:“操心也没用,有些事已定下了,只等结果就是。”
“什么?”时归瞪大眼睛,一闪身就黏到阿爹身上,连声追问道,“什么叫定下了?是宗室女定下了吗,还是陛下已经有应对北地的法子了?”
“阿爹阿爹,好阿爹,求求你了,就告诉我吧……”
“或者就说跟我和我认识的人有没有关系,就告诉我一点点,很少很少的一点就行嘛。”
不管时归如何哀求,时序一直老神在在,到后面直接闭上眼睛,避开那双满是乞怜的眸子。
奈何时归实在太有耐心,在马车上就缠了一路,回家后还是坚持,饭前饭后一直追在时序身后,张口闭口全是:“好阿爹,就告诉我嘛。”
时序烦不胜烦,回身捏住她的嘴巴:“嘘——”
“阿归只要知道,无论最终结果如何,都不是陛下强迫的,有些事不能光看陛下如何想,当事人的想法同样重要,不管此事与阿归有没有关系,阿归只要静等结果就是。”
说完,他松开时归的上下唇,又把她往后推了推。
趁着时归思索之际,他快步从此地离开,也好躲片刻清静。
只是时序的这份清静也没能持续多久,左右不过半个时辰,书房外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跟做贼一样,在门外徘徊许久才算站定。
没过多久,书房的门就被推开一条小缝。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门缝里探出来,时归冲着桌案后的阿爹嘿嘿一笑,腆颜溜了进来,好似之前对时序围追堵截的是另一人一样。
她几步绕到桌后,刚想在案上收拾一块空地来,就听时序呵斥道:“回你自己那边去。”
时归先是捂住耳朵,担心态度不够明确,又直接背过身去:“我不。”
从升入中班开始,时归就有了自己独立的书房。
她的书房与时序的紧紧挨着,仅有一墙之隔,内里空间一般大,只一个多书架宗卷,一个多玲珑摆饰,一个庄重些,一个活泼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