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清了清嗓子,朝屋里喊道:“秀才公——他回来啦——”
晏辞拧着眉,看见顾绰从里屋像拖着货物一样扯着顾笙的手,把他拖了出来。
顾笙用尽力气拼命反抗,奈何力量过于悬殊,纤细的手腕早已青紫一片。
晏辞顿时怒了:“你给我放手!”
顾笙看到他如同看到救命稻草,挣扎着向他伸出手:“夫君救救我,夫君”
晏辞上前一步就要把顾笙救下来,结果那媒婆拦在他面前,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晏辞硬生生站住脚,强忍着想揍面前两人的冲动,对着顾绰道:
“这才不到一个月,岳丈这是什么意思?”
顾绰斜了他一眼,捋着两撇胡子:
“我回去思来想去,你这穷光蛋根本不可能拿出二十两银子,与其让我儿在你这儿受苦,还不如直接带他离开。”
他指了指旁边打扮浮夸的媒婆:“我今天带了镇上的钱媒婆作证,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主,不管你说什么,今天我是一定要带他走的。”
晏辞想起来了,这个钱媒婆就是之前跟顾绰说自己被赶出家门,并且还撺掇顾绰让顾笙改嫁的那个。
这个世道,如果男方有过失,女子或是哥儿的父母若是有威望,只需要旁边有人作证,可以带人离开。
晏辞怒到极点,突然冷静下来。
看着这两人,尤其是顾绰明显是准备齐全过来,也不知道谁给了他们什么好处,能让这两个人合起伙来,一起腆着老脸过来压他。
他看着顾绰,目光中带着探究:“前些日你来的时候还不是这番说辞,这几天你是遇到什么事,突然转变想法了?”
顾绰瞥了他一眼:“跟你有关系吗?”
他连个正眼都懒得给他,阴阳怪气道:“你这辈子也就这个样了,跟那群田舍郎一样,还能有什么出息?”
钱媒婆更是斜了他一眼,帮腔道:“就是,要不是为了给顾哥儿介绍个好人家,你这破院子我来了都嫌晦气!”
晏辞这辈子从来没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他一时之间不知该生气还是该笑,这一堆臭鱼烂虾怎么都被他撞上了。
顾绰看着他阴沉的脸色,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哼道:“怎么着,你还想打人不成?你动我一个指头试试,看看我让不让你身败名裂。”
晏辞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突然觉得好笑。
之前好言相劝,把顾绰视作顾笙的父亲,对他恭恭敬敬。
结果这老流氓蹬鼻子上脸,根本不把他当回事,光天化日之下闯进他家里抢他的人。
还带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媒婆欺负到他脸上了,真当他是吃素的。
好啊,既然他敢来,今天他就让他后悔过来。
晏辞余光扫过一旁拴马的麻绳,突然心生一计。
他不能动手,不代表其他人不能动手。
他只需要不背这个不孝的名头,在顾绰污蔑他之前将所有的理占尽,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晏辞上前一步,一把将麻绳扯了下来。
面前两人之前听了晏方的描述,本来就是故意激怒晏辞动手,到时候就可以顺水推舟污蔑他,他与顾笙的婚事自然就吹了。
于是早有准备,尤其是那媒婆,在晏辞动作的下一刻就要扯着嗓子喊人。
却见晏辞根本没有上前的意思,只是淡然地将麻绳在手里绕了几圈。
他面上出奇的平静,带着一丝不属于这个年龄的镇定,竟然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本来阴沉的面色竟然回复平常。
顾绰和钱媒婆互相对视了一眼,完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却见晏辞从面前两人脸上扫过,最后目光落在顾绰脸上,了然地朝他点了点头,然后露出一个笑容:
“行,我今天倒要看看我们俩谁先身败名裂。”
第24章
顾绰似乎完全没想到他这个从前软弱可欺,只会喝酒的姑爷也敢在他面前这样放肆。
尤其是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还对自己挺恭敬的,所以顾绰压根没想到晏辞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真是一点儿规矩都没有!”顾绰指着晏辞的鼻子破口大骂。
“跟外面那群村人一样,没教养,没素质!我当初怎么会跟你结为亲家的!”
晏辞诚实道:“可能因为我爹给你的聘礼高吧。”
“你住口!”顾绰怒道。“我可是读书人,你怎么敢用这等龌龊心思猜忌我。”
“我说秀才公。”钱媒婆在旁边翻了个白眼,提示道。她是收了晏家二少爷的银子才陪顾绰走这一遭的,可不想白来一趟。
“你与这没种的废什么话,赶紧把人带走,不然一会儿被人看到了”她朝着不断挣扎的顾笙努了努嘴。
顾绰冷哼一声,轻蔑地看着晏辞:“没用的懦夫,站远点儿!”
他仗着晏辞不敢动他,扯着顾笙就要往外边走,力气大的仿佛拉着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一个可以用来换钱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