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水汽打湿的发丝,让他的脸看着好似比平日那高高在上的模样乖顺了一些,却并没有弱化他的英俊。他漂亮的太有攻击性了,此时的温婵才发现,他眼尾微微上挑,居然是放在女人身上很妩媚风情的凤眼,他地位高是皇帝,只有他俯视别人,品鉴旁人相貌的份,哪有人敢这么堂而皇之的打量他,评判一番他的相貌呢。“陛下……相貌堂堂,兰芝玉树……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姜行不太满意:“那,是萧舜英俊还是我英俊?”他就非要刨根问底吗?温婵实在无奈:“妾,妾已经不大记得那人的样貌了,我与那人成婚五载,婚前并未怎么见过面,满打满算婚后也相处不过两年,而自他离开西京三载有余,一次,都没回来过。”姜行微皱的眉头,紧抿的唇角,轻轻松开,暗沉无神的双眼,也开始有了一丝光亮。显然是满意她这个答案,松开了禁锢着她腰肢的手臂。唇角微不可见上提了一个度:“今日不幸你,陪我泡温泉吧。”见她蹭着远离他,像一只小兔子一样,心惊胆战,坐在离他最远的石头上,姜行自行拿过漂浮在水面托盘上的酒,喝了一口,斜睨她:“你都这样了在我面前了,还有什么可遮的。”温婵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是啊,就像姜行说的那样,就算他们没做什么,可在旁人眼里他们之间就是清白的吗?她穿成这个样子,与他共度一夜,侍浴温泉,旁人会觉得他们什么都没做?早在姜行说要她留在他身边,服侍她,她的名声,就已经污了。就算她浑身长嘴,也是说不清楚的。他说她这么躲开,根本就是毫无意义。姜行不让她走,她也不敢随意离开温泉,他长臂伸出往光洁的壁上一靠,鼓起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又有力量,胸肌前的两点在水池中若隐若现,他半合着眼,好像睡着了。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浴池内硕大龙头中吐出的流水声。温婵松了一口气,他睡着了也就不折腾她,她也能轻松一些,若是就此一夜过去,相安无事就更好了。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她感觉到很是疲惫,居然就这么靠着,睡了过去。姜行没睡,说是闭目养神,其实透过余光在看她。一直在看着她,从不曾转移目光。温泉水将她脸上蒸腾出好看的粉红色,平日她那副纤弱苍白的模样,姜行看得不甚爽快,虽然很符合西京贵族的审美,但太不康健了。水珠从她额头上滑下,顺着修长白皙的脖子,一直滑落到胸前丰润的沟壑之中,他的双眸深了些许。他的确渴求她,想要占有她,却并不想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进行,要她恨他,有什么好处呢。她的呼吸略微粗重了一些。“音音……”姜行的声音很轻,在这寂静的是有水声的行宫内,却清晰可闻。她没醒,显然是睡了熟了。身子逐渐发软,慢慢往下滑落,差一点就摔进水中,要是灌几口温泉水,可不好受的。姜行扶住了她,动作及其轻柔,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可他身上硬邦邦的,她睡得并不安稳。在手边的香炉中,填了一点安神的香,慢慢的,她才舒展开眉头,睡熟过去。姜行从水池中起身,将她抱起,过了一个屏风便是休息的内室,此处也极为豪华,既为梁哀帝的享乐之所,怎么可能不奢靡,里头有一张圆形大床,白玉打造,四周挂着薄雾轻纱般的帐子,吊顶都是金色的。四周的窗棱,全都用的明瓦,还在上头画上雪花的模样,而床的正上方居然是一块透明的琉璃瓦,夜间拉开帐子,便能将夜晚的星星看个分明。他并不想吵醒她,给她放进被子里,拉上帐子,便再也见不到月朗星稀的夜空。都泡了好一会儿温泉,按说身子应该暖和了起来,可就是这么一会儿,她身上便又冷了下来。手脚怎的这么冰凉。年少时她就有气血不足容易手凉脚凉的毛病,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没调理好。姜行皱着眉,将旁边的汤婆子放进被褥之中,然而暖的实在有些慢,约过去一炷香的时间,温婵仍旧手脚冰凉,因为温泉熏出来那一点脸上的粉红,也褪了下去。萧舜只顾着建功立业,根本都不管她吗?这是怎么把人照顾成这样的!从前他还有几分欣赏萧舜,萧氏皇族,也就剩下这么一个硬骨头,所以他一直不肯强硬对待萧舜的白袍军,总以怀柔手段想要招安。现在,因为温婵,他对萧舜的不满,到达了顶点。犹豫片刻,他掀开她身上的被子,钻了进去,将她搂入怀中,一手抬起她的脚,抵在他的小腹上。她小小的一个,缩在一起的样子,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抱了个满怀,简直没比一只猫重多少。她睡得更熟了,因为他身上的热力,很快就将她捂暖。姜行看着她入神,耳根还有些发红。刚才温泉中鸳鸯戏水,他没有感觉到羞涩,此时居然脸色发烫,害羞起来,若是温婵醒着,看到这人表现出如此纯情一面,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一定会觉此人有病,还有大病。而在她看不见的此时,姜行褪去方才的狂放不羁,阴阳怪气,就当真像个毛头小子,第一次与心爱的姑娘亲密接触,既满足又忐忑,眼角眉梢全是柔情。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
辛夷调配的安神香,果然很管用。姜行垂头凝视怀中的脸,比起五年前她没怎么变,只是褪去当初的一点稚嫩,却更加苍白柔弱,也更加的,符合西京权贵眼中的世家女子典范,纤细的没有攻击性,贤良淑德,宁愿委屈自己也会为夫君打理好内宅。落在温婵眉毛上的手指,忽然停住。姜行的脸色逐渐冷厉,这样的温婵,是成了温如兴眼里最好的女儿了吧。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想要拥着她就这么睡去,外面却传来一声轻轻的低呼。皱着眉起来,掀开帘子做了个手势,外面是个看着不过十几岁的小内侍,低首垂眉看着也有几分白净,不是方内侍。小内侍走外外间等着,没一会儿,姜行便从里面出来,还关上了里间的门。“小声些说话。”小内侍瞥了一眼里面那位,心中已经有了成算,弓着身子:“陛下,袁夫人在行宫外等候,说想见您。”姜行脸色冷淡:“见朕做什么,没见朕正忙着?”“袁夫人在门外大声吵闹,奴婢只能先叫人拦住,再进来问陛下的意思。”他的声音很轻,显然是听进了姜行的话,不愿打扰里面那位女子休息。“不见,叫她回去。”姜行忽然皱眉:“朕在骊山行宫,袁氏是如何知晓朕的行踪的?”小内侍垂下头:“许是袁娘娘打听到的消息,只是陛下行踪无人敢透露,奴婢见袁娘娘面有倦色,应是去了好几处地方寻您。”姜行冷笑:“你不必找补,袁氏为何会知道朕的行踪,应该是方诚透出去的,你师父又收了多少银子?真把朕当做一门生意了。”小内侍不敢回话。姜行却觉厌烦,方诚因为他义父对他有救命之恩,因为这几分香火情谊,他始终宽容,方诚贪财,人却好用,有些消息是他故意允许他透出去的。可现在他三番四次,蹬鼻子上脸,姜行很是不耐。“今日这一出,也是你师父安排的吧?”“师父……师父他,也是看陛下心情不好,想您开心一些,这些日子,陛下您为了里面那位夫人,做什么兴致都不高。”姜行冷哼:“那朕还得谢谢他了?,要不要赏一赏他?”辛夷也是个没用的,守在她身边还叫别人钻了空子。“方诚今日不是歇息吗?既然是歇息,便好好歇着吧,这段时间由你在朕身边伺候。”小内侍面色一喜,抬起头来:“奴婢,奴婢定然竭尽全力服侍陛下。”“你在朕身边,有一件事你需记得,“这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姜行面色冷淡,微蹙着眉,他已出现,所有人立即噤声,变得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