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烧饼的手一重,馅料从咬开的口冒了出来,季山河看着手里的饼,韭菜拌豚肉,色泽油亮,犹带热气,“漠北的酒,自然是烈的。”
囫囵把烧饼吃完,又抢过水囊,咕咕喝了大半。
“很饿吗?”早知道他应该再多带点干粮。
沈言有些遗憾,做不了长寿面就算了,烧饼都嫌寒碜,竟没有能一展厨艺的机会。
果然,季山河擦了擦唇边水渍,又问,“长寿面呢?”
“没有,带过来都坨了。”
“之前是酱面,现在是烧饼。”季山河撑着脸,分明是硬朗刚毅的面容,眼神却显得有些纯稚,“长寿面,我还没吃过。”
沈言怔愣。
心中微涩,正因为没得到过更多的偏爱,如他这般高高在上的施舍,便也当成稀世珍宝。
拥有过的人才有资格挑剔。分明是他吃腻了的东西,有人却未曾尝过。
“下次煮给你吃。”
“下次是什么时候?”季山河追问,一双眼睛顽固执拗,非要得到一个答案。
沈言哑然,“就是下次。”
还是要走。季山河紧抿双唇,别过头,捏紧手指,“那你告诉我,你恋慕我什么?”不然我,没办法安心。
突然被问到,虽然有自知之明,绝非善类,但就着当事者的面,沈言僵硬,“贪图你健硕结实的身躯,蜜色肌肤之下的筋骨肌理,异于京城的生机,心生征服的快感。”
“又觉得你像格格不入的幽魂,好糊弄,便是高高在上的施舍,接纳,汲取微弱的温暖,后来,看着看着,竟觉无一不好。”
说着,沈言神色淡淡,“也曾想,红颜枯骨,日后你我老了,干瘪松垮,像萎蔫的橘子。”我竟然也开始期盼以后,如我这般的人,都是得过且过。
在某人大骂谁是橘子的声音中,沈言大笑,“还是会爱你。”
“毕竟,我是想看你被欺负的满脸通红,又强忍泪意的模样。”
“如果是别人的话,好像又差了点。找来找去,都找不到第二个比你哭的更好看的人。”也不怪山河以为,只有身体能吸引到他,他确实,那么肤浅。
那都是汗,凭的污人清白!
季山河暗骂,眼神微颤。
……我呸。
断断续续又说了很多话,像是要把错过的时间都弥补回来。但是,该走的还是要走。
冷月高悬。
“我要走了。”
便也就干脆地走了,季山河冷眼看着那架马车渐行渐远,消失不见,身体像失去了支撑,往后倒去,大字躺在黄沙上,黄沙携裹,很冷。
“混蛋。”
【“若是我死了,便将我撒在这里。这话我可只跟你说。”】挫骨扬灰,亏你说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