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清楚。”安德斯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很清楚你现在有多痛苦,因为我们是一样的。”
他抬起手,竟然直接用指尖戳碰左边那颗仿佛蓝宝石一般的眼珠。他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好像完全没有感觉。
邓零星表情诧异,“你的左眼?”
“没错,是假眼。”安德斯随手拉过一张塑料凳子,拿起热水壶倒了杯水,“两年前,我在执行一次暗杀任务时失手了,左眼失明,摘除了眼珠,因为这件事我无法再继续做杀手,只能转去做保镖。”
“我那么针对你,也是觉得我必须尽好保护公爵的职责,如果连保镖都做不好,那我就跟废物没什么区别了。”
“最终的结果你也知道了,我急于求成,一意孤行,让公爵看透了我无可救药的缺点,把我赶到一处偏远的庄园里当个闲职。”
邓零星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安德斯在讲述这些往事时一直很平静,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难道时间真的能抚平一切伤痛吗?可是邓零星现在痛苦得只想去死。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朝安德斯发脾气了,靠着床头恹恹地闭上眼睛,“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你要把我抓回去吗?”
安德斯没有回答,他仔细地观察着邓零星的侧脸,对方脸色很白,秀气的鼻梁与淡色的嘴唇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纤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灯光地照映下形成一小片清浅的阴影。
他这个毫无防备的样子很脆弱,也很动人。
安德斯不由自主地凑近了一些,低声说道:“不,我不准备把你交给公爵。”
邓零星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这个向来对公爵忠心耿耿的男人怎么突然转了性。
安德斯继续说道:“之前公爵说我不忠,总是违反他的命令,于是我决定最后再做一次不忠的事情,之后不管下场如何,是杀是剐,我都认了。”
邓零星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但是下一秒他忽然惊恐地睁大眼睛,因为安德斯忽然凑上前来,吻住了他的嘴唇。
“?!”
对于邓零星来说,安德斯这种强壮男人的靠近都是充满侵略性的,更别提亲吻了。
安德斯亲上来的时候邓零星的大脑瞬间宕机,但是身体却很诚实地给出了反应,他一把抄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狠狠地砸在了对方脑袋上。
只听啪的一声,杯子直接碎成了大小不一的玻璃片,鲜血混着热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脸流下来,安德斯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直直地盯着他。
邓零星用力用手肘顶开他,气急败坏的大骂道:“我靠你干什么!有病吧!你疯了吗?!”
安德斯被推到在地,却忽然笑了起来,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随手抽出两张纸巾按在额角不断冒血的伤口上,“我可能确实是疯了吧,要不然也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