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说?
得看多早,要是昨夜说了,她估计就和萧昭业结伴去换田凤仪了。
更早?
她若不是亲眼看到萧昭业的惨样,可能也就不说了。
他又激动道:“你竟是萧昭文青梅竹马,还是他太子时期的侧妃!公主竟是替的你的位置!”
虽说,宋和对田凤仪的执念已经颇有些疯魔了,他说的这几点不深究的话,倒也尚算事实:“还未成侧妃,我父亲怎会让我嫁入盛齐皇室,诏书一至,我便逃婚了。”
“萧昭文真的曾亲身去晋阳寻你?不是诓我?”
“真的,去寻我不假,也差些将我带回徐都,只是寻我之时见着了田凤仪,就……,又看上她了。”
如今宋和赌注皆在她身上,是以十分看重她:“你不需妄自菲薄,你与萧昭文多年的感情,岂是公主比得上的。”
她才不妄自菲薄,她还恨不得萧昭文看不上她,不换她呢。
“表叔,我今日不得不说你两句,你对田凤仪便一口一个公主,听着甚为敬爱,其实我才是如假包换的咱们大宋国的金枝玉叶,你是否对我也应尊敬一些。”
“宋国都亡了多少年了,你怎么还能算的上公主。”
“嚯!表叔你这样说我就不乐意了,咱大宋是亡了,那未晋不也亡了吗,我若不算公主,田凤仪又算哪门子公主哩。”
“她永远是我心中的公主。”
“哎,这就对了嘛,她也就是你心里的公主,那在你心里想想就行了,且别公主公主的对外人道,听的别人十分不得劲。”
千算万算,万万未想到萧昭业出城第二日傍晚,便开始激烈攻城。
宋和带着宋令登上了城墙,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的萧字大旗,冷笑道:“区区一万人就想拿下延平,找死!”
宋令曾跟着智氏取郑,一直都是攻城之战,那时智氏正强,如同海啸一般席卷郑国国土,胜多败少。而她是伙头兵,有时用兵太急都没有他们伙头兵的事情,有时拉锯战他们也需得搬运辎重。虽说战事于她已不再新鲜,只是她还从未经历过站的如此之高观战。
虽说宋和占定天时地利人和,她望着下面奔涌而来的人潮,虽只有一万人,那种忽然而来的压迫气势,也看着甚是惊人。
攻城向来苦战,下面的士兵三次扑上来皆被铺天盖地的雨箭给逼退,甚至都无法靠近城墙,萧昭业那边的兵倒是一次又一次死伤越来越多。
宋和得意道:“我还怕他不再来了,等他打的只剩千人,我便开城带兵追缴,定是又能擒获萧昭业,拿来一并换公主便更有胜算了。”
宋令忽的觉得,她这善人算是白当了,下面那个棒槌哪里领情。看来,不久之后她二人便又要重聚了,这次也落不下沐杰,也不知道他们三人一起陪着宋和打打麻将她表叔嫌不嫌弃。
宋令望着下面又举起的萧字大旗,第四轮攻城又开始了,她对宋和道:“表叔,为了公主一人,何必付出这么多。”
宋和冷声道:“我出生便是个没落的王孙,处处不得志,到后来甚至连家国都失去了,这还多亏了萧昭文,竟教我知道,权利在手竟是这般畅快滋味,如今我粮草兵器皆足,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何其痛快!既然我早晚皆是一死,何不拼死享受一下最好的女人,也教我不枉今世来此一遭。”
“若是萧昭文不拿田凤仪来换呢?”
“那你和萧昭业便陪我一同下阴曹地府吧,走时我也带两个仆人下边儿伺候着。”
“表叔,我还不想死,你也得给咱宋氏留个后啊,你就行行好,别带着我了。”
“你若是个男的,宋氏人丁单薄,我便也不带你了,你一个女子,成不了气候,活着也费干粮,跟我走不亏。”
“表叔……”
“将军!报!”
宋和头也不回道:“说!”
“城下萧昭业亲自驾马由一千人掩护,向城门攻来,我们用箭攻可以逼退!是否放箭!”
宋和忽的笑了:“不退,让他来,贵客亲临,哪有不接待的道理,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待他近了,打开城门,放他进来,我们给他来一个,瓮、中、捉、鳖!”
宋令忙道:“表叔,一千人都进来,可就挤了,吃的也多。”
“杀了喂狗,就不嫌多了,狗肉还香。”
宋和和宋令站在城墙上望着下面百余匹战马和步军黑压压往墙下冲来。
她看到暗色之中,萧昭业伸臂拉开了弓……
她忙蹲下,对宋和道:“表叔,你也快快蹲下吧。”
宋和垂眸瞟她一眼,嘲讽道:“这个距离,普通人尤射不中,凭他如今体质……”
宋令听到一声闷哼,像是喝水吞咽的咕噜声,觉得脸上一热,便看着宋和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直直倒了下去,一支箭正中他脖颈……
一箭封喉!
萧昭业臂力惊人,善射弓箭,宋和不知道,宋令却是清清楚楚知道的。
儿时萧昭业经常让他几个跟班驾着哥哥宋楷的胳膊,还得头上放上一个苹果,而他,站在远处举箭射击。
每次还要让她在一边看着,常常恨的她尖叫厮打。
他还威胁她道:“你叫吧,大点儿声,若我这手被你惊得稍稍那么一哆嗦,今日开花的是苹果还是你哥的头,那就不保准了……”
宋令抹了一下脸,刚刚宋和脖子滴下的,竟也有一滴溅到了她的脸上。
她看着宋和的脸,呆呆的,也一屁股坐了下来。
宋和一死,先是城墙上乱了套了,而后便蔓延到城里,城门刚大开,便有人大声呼喊:“关上!关上!将军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