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嚏——”
怀钰蹲在草丛里,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心想这是今天第几个了。
旁边的苏大勇手指头一搓,又碾死一只吸饱血的蚊子,终于忍不住问:“头儿,咱们还要在这儿蹲到几时啊?”
此言一出,其余人也纷纷怨声载道起来。
这群锦衣卫的兵油子平时跟着怀钰吃香喝辣,没事打打流氓,维护一下城区治安,横行霸道惯了,倒是没受过这种苦楚。
怀钰也是烦得很,一手挥开眼前的蚊子,心想他哪儿知道?
鬼知道沈葭跑哪儿去了,左等不来,右等不至,眼看这天都要黑了,这蠢女人不会是又迷路了罢?
怀钰真是服了她,从草丛里站起来,对兄弟们嘱咐道:“都安静点儿蹲着,我去看看情况。”
众人有气无力应了一声,继续苦哈哈地埋伏。
怀钰顺着小路走出去差不多二里地,终于看见了几枚脚印,按照大小来看,应该是姑娘家的绣鞋没错。
他跟着鞋印一路查探,最后在一棵矮松前停下,这里的树枝多被折断,上面还挂了片扯破的布料。
沈葭为何放着好好的小路不走,反而往草丛里钻?这里再往前,就是连怀钰都没去过的野林深处了。
怀钰拿着这一小块鹅黄布料,若有所思。
忽然,他的耳郭动了动,捕捉到了一道微弱的呼救声。
“救……救命……”
怀钰的眼神瞬间变得敏锐,若有旁人见到,恐怕会大吃一惊,这位在锦绣丛里泡大的京城第一纨绔,在这一刻浑身竟爆发出一种难言的气场,仿佛他那身经百战的战神爹附体。
他提着绣春刀,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迅速追去。
相救
夜幕降临,山里比外面还要黑得快,黑得彻底,几乎目无所视。
怀钰丝毫不受影响,双眸明亮如星,在林子里疾行如风,时不时地停下,依靠听觉辨别方向。
呼救声越来越清晰可闻,很快,他在一株参天古松前停下。
树下有一只黑色恶犬,体型高大,嘴角流涎,正用两条前腿扒着树干,冲树上不停吠叫。
怀钰抬头往上看,先是看见一双小脚,有一只没穿鞋子,只用白绫袜包裹着,现在那袜底已成黑色了。
再往上望,就是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
怀钰一怔:“沈葭?怎么是你……”
沈葭这时也认出了他,哭得越发厉害了:“怀钰!救我!快救救我……”
怀钰被她吵得不行,不耐烦地喊:“闭嘴!”
沈葭被他吓得一噎,打了个哭嗝,抱着树不敢出声了。
怀钰问:“你姐姐呢?”
沈葭一听,顿时想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只惦记沈茹,好歹也是一条船上的交情,怀钰竟丝毫不把她当回事。
沈葭气得银牙咬碎,却也知道此刻不好得罪唯一的救星,只能抽泣着说:“不……不知道,我和她跑散了。”
“什么?!她往哪个方向跑了?”
沈葭生怕他扔下她不管去找沈茹,慌得连忙大喊:“怀钰!你不能见死不救的!狗是跟着我跑的,她能有什么危险?快帮我把狗赶跑,我跟你一起去找她……”
怀钰难得见她也有低声下气求人的时刻,一时间颇觉有趣,也不急着去找沈茹了,正打算再逗她两句,那恶犬却转而对准了他。
黑狗的两只前脚掌紧紧着地,后背弓起,喉咙发出带有警告意味的低吼声,蓄势待发。
怀钰抽出手中绣春刀,窄窄的刀身上映出他漂亮的眉眼。
黑狗受到威胁,咆哮着朝他飞扑过来。
怀钰猛然喝道:“闭眼!”
沈葭下意识闭眼,耳边只听得恶犬的一阵狂吠,紧接着又是几声呜咽,渐渐地,没了声息。
沈葭吓得身子狂抖,牢牢地抱紧树枝,生怕一个不慎摔下去,忽然听见怀钰淡淡的嗓音。
“睁眼罢。”
沈葭颤颤睁眼,树下的狗尸已经清理干净了,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怀钰抬袖将刀上的血珠抹去,利落地还刀入鞘。
不知为何,这样的他看上去竟有点陌生,简直不像沈葭平时认识的那个小煞星。
“愣着干什么?想在树上过夜?”
下面的人一开口,就打破了刚才的幻觉。
沈葭试探地伸出足尖,又因恐惧迅速收回去:“怎么下?太高了,我不敢……”
怀钰好奇道:“那你是怎么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