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翊在桌边坐了,皱眉对冷师爷道:“让郑镖头出去找找,别真的出事了。”
他们外出行商,为防那等不长眼的强人拦路打劫,总会雇一些江湖上的武师镖头,郑镖头就是经常合作的一位。
冷师爷点了点头,又四处张望:“郑镖头呢,去哪儿了?”
正寻找间,郑镖头风风火火走进来了,一屁股在谢翊身旁坐下,目光直视前方,嘴里压低声道:“七爷,待会儿酒菜上来了不要动,咱们今晚不走运,碰上黑店了。”
搏杀
沈茹听见了水声。
身下摇摇晃晃的, 像是在船上,她用尽全力睁开眼,果然见是在船舱里,沈葭就在她旁边躺着, 双眼紧闭, 口中塞了布巾,双手缚在背后绑着。
沈茹四处张望, 忽然目光一定, 不敢动了。
刀光在她脸上一闪而过,一个唇上留着两绺儿八字胡的中年男人, 手中拿着把精致的匕首,正在怀钰的喉咙处比划, 似乎是在挑哪个地方比较好下手。
沈茹:“!!!”
沈茹瞪大眼睛, 不顾一切呼叫起来。
她被堵住了口,发出的只是闷哼声, 却吸引来了八字胡的注意,他看着沈茹一愣:“怎么醒了?没下蒙汗药就是不行!”
沈茹拼命叫着。
八字胡道:“住嘴!我先解决了你!”
说着便跳过来想要杀她,沈茹一个打滚躲过,这八字胡显然没下午敲昏她的那人厉害,动作略显笨拙, 沈茹被绑得像个粽子,在船舱里滚来滚去,撞得木板砰砰响, 终于引来外面行船的人。
“哎呀!宋先生!你怎么还真的动手了呀!”
一名小喽啰走来,二话不说把刀给夺了。
宋先生打商量道:“我把男的杀了, 女的给你们留着行不行?”
“不行!”小喽啰断然道,“三当家的说了, 男的女的一样要留着赚赎金,我说宋先生,这小子与你无冤无仇,你干吗总想着杀他啊?”
宋先生有苦难言,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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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店?!”
陈适惊呼出声,左右张望一眼,只觉得没有哪里不对,这就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客栈。
“不至于罢?”
“错不了。”郑镖头道,“方才一进来,大黄就在外头不住吠叫,我出去一瞧,见它的两只爪子不停往土里刨,那竹叶底下盖的是血。这店里的伙计也不同寻常,掌柜的眼神躲闪,不与人对视,店小二一脸戾气,额上带疤,这都不是做生意人的面相,估计是将此间店主人杀了,李代桃僵,专程在这儿候着咱们。”
谢翊和冷师爷对视一眼,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二人在外行商多年,也不是头一回遇上匪盗,早年间海上可没那么太平,倭寇、海盗、荷兰的红毛鬼,哪一个都不是善茬儿,大风大浪经历得多了,他们都淡定得很。
唯有陈适没见过这等大场面,搁在大腿上的手已经忍不住打摆子了,被冷师爷一把攥住。
这时那店小二托着酒盘上来,笑着道:“天儿太冷,大老爷们喝碗热酒,祛祛身上寒气。”
郑镖头朝他招手:“过来,给我倒一碗。”
店小二一怔,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对,却是下意识走过去,倒了碗酒给他。
郑镖头端起酒碗,却是不喝,先闻了一闻,将酒碗往桌上重重一搁,拉下脸道:“什么猫尿!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仇鸣早就候在里间,闻言笑着走出来道:“来了,客官,这酒可是有什么问题?”
郑镖头冷冷一笑:“这下了蒙汗药的酒,我看你是喝也不喝?”
说话间,一碗酒当头泼过来。
仇鸣被泼了个正着,一抹脸上酒水道:“露了陷啦!弟兄们抄家伙!”
他话音未落,郑镖头早已一个暴起,抽出桌下钢刀,将那店小二拎小鸡崽子似的擒到身前,拿着刀在他脖子上轻轻一抹,当即血如泉涌!喷了对面的陈适满头满脸!
陈适:“……”
仇鸣红着眼大叫一声,拿着刀扑过来,险些砍中还呆坐着的陈适,得亏一旁的冷师爷拽了他一把,将他拽趴下。
仇鸣一刀未中,又朝谢翊劈来。
谢翊当机立断起身,一脚将木桌踢翻,仇鸣一刀砍进桌子里,一时抽不出来,背后郑镖头又已杀到,他只能徒手格挡。
其余镖师也早已拿了武器,跟其余几个盗匪搏斗起来,客栈里瞬间陷入混战。
谢翊随手捡了把刀,竟正是怀钰的那把绣春刀,他拿着刀不管不顾逢人便砍,一边喊道:“别杀光了!留个活口!”
楼下杀得血雨漫天,楼上的辛夷和杜若被蒙汗药麻翻了,竟是无知无觉。
搏杀持续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郑镖头这边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最后只留了仇鸣一个活口。
郑镖头将仇鸣五花大绑了,一脚踹向他腿窝,将他踹得跪下,揪着他衣领,恶狠狠逼问:“你是什么人?哪条道上的?”
仇鸣也是条汉子,一挺胸膛道:“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叫仇鸣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