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钰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咬牙道:“我本来就没有礼数!你第一天知道吗?”
沈葭被他加重的语气吓了一跳,不知自己又哪儿惹着他了,明明那日在山崖底下,不是很好的吗?他那样温柔地在她耳边说话,可现在他就像条见人就咬的疯狗。
沈葭想到自己方才冒雨找他了半天,结果换来他凶巴巴的态度,一阵委屈铺天盖地地袭来,眼底泛热潮。
“你……你凶什么凶?”
沈葭一吵架就打磕巴,口齿也不伶俐起来:“不是你想吃盐水鸭吗?我……问了你的呀,结果到店里,你又不吃了,扔下我们,招呼也不打,扭头便走。怀钰,你……你不讲道理。”
怀钰气不打一处来,吼道:“我是要与你一道吃,其余人算怎么回事?别哭了,不准哭!你还委屈起来了!”
沈葭“啊”了一声:“可是、可是大家是一块儿出来的,我总不能把他们赶走罢?”
“怎么不能?”
怀钰反问道,看着沈葭泛红的眼圈,他又忍不住地心软,正想放下架子哄她两句,身后响起一道煞风景的声音。
“珠珠,你们好了么?菜已经上齐了。”
陈适撑着一柄青竹伞,立在细雨中,无比自然地问道。
怀钰:“……”
“你叫她什么?珠珠也是你能叫的?!”
怀钰扔了伞,冲过去拎着他的衣领就要揍人。
陈适任他揪着,眼波平静地说:“这是经过珠珠允许的。”
“你他妈再喊一声试试!”
怀钰挥着拳头就要揍到他那张讨人厌的脸上,却被沈葭抱住胳膊,沈葭急得大喊:“怀钰!不要打人!”
“怎么?你心疼了?”
怀钰甩开她的手,睫毛上全是密集的雨珠,他放开陈适,问沈葭:“你让他喊你珠珠?”
“我……”沈葭试着辩解,“这不过是个名字。”
“是啊,”怀钰冷笑着说,“一个名字,谁都能喊,就我不能喊。”
他推开沈葭妄图来给他撑伞的手,面无表情地径自离去。
“怀钰……”
沈葭撑着伞追了两步,最终还是停了下来,脸色发白,眼泪欲坠不坠。
廊下避雨的观潮傻了眼,好端端的,怎么又吵起来了?
他推开杜若递来的蚕豆,捡起伞追了上去。
怀钰横冲直撞地乱走,随意走进一家食肆,吩咐店小二:“来一碟盐水鸭。”
那店小二哟地一声:“这不是姑爷么?姑爷出来怎么没跟孙小姐一道?盐水鸭是罢?盐水鸭不错,咱们金陵的盐水鸭最出名了,小的再送姑爷一壶绍兴花雕,这鸭馔就是要配着花雕下酒才够味儿。”
“……”
怀钰抬起脸问:“你们是谢氏商行的?”
店小二挺起胸膛,与有荣焉地道:“是的呐,姑爷,不是小的吹,这莫愁湖滨,论盐水鸭做得最正宗最地道的,除了小店别无分号了,连七爷都经常光顾小店呢……姑爷?姑爷?您哪儿去啊?不吃啦?”
观潮刚走到食肆门口,眼见怀钰又冷着脸抬脚出了门槛,不禁一头雾水。
???
这是咋的啦?
观潮认命地一拍脑袋,再次转身追上去。
怀钰又去了几家食店,一条街统共几里长,倒有七八家是谢家开的,气得他想骂人。
因为沈葭有言在先,在金陵城只有小姐姑爷,没有王爷王妃,所以店小二、店掌柜碰见他一律喊姑爷,笑脸上前,热情招呼他,还要给他免饭钱,问就是自家姑爷,吃饭要什么钱。
这金陵城是不是但凡开个店都是他谢家的?
从第九家酒楼出来,怀钰已经完全没了脾气,随便走到街边一家馄饨摊前坐下,想点一碗馄饨,他实在饿得不行了。
那煮馄饨的老妇转头望见他,顿时面放红光,连皱纹褶子都抻开了几道:“姑……”
“别开口!”
怀钰有气无力地趴在木桌上,摆摆手道:“您就当不认识我。”
“别自欺欺人啦!”杜若坐在条凳上,一边扔着蚕豆,用嘴巴去接,一边道,“这馄饨摊子也是谢家开的。”
怀钰恶狠狠瞪她一眼:“你怎么知道?还有,你跟着我干吗?”
观潮立马安抚:“殿下息怒,息怒,她是跟着我的。”
一面又转头教训杜若:“在殿下面前放恭敬点。”
杜若翻个白眼:“小姐说了,在金陵没有王爷殿下,只有姑爷。这家馄饨摊小姐带我来吃过,她从小就爱吃这个婆婆做的馄饨,舅爷就买下来送给她了。婆婆,给我来一碗馄饨,虾仁馅儿的,别放葱花!”
煮馄饨的婆婆笑着点头:“哎,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