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葭跪在墓前,垂着头,眼泪一滴滴地砸进膝下水坑,溅点水花。
“我知道,这样说很虚伪,也没什么用,但还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我那日说的是气话,我……我不是想害死你……”
她抹着眼泪,从袖中拿出那枚金钗,钗上沾着斑斑血迹,仿佛永远也洗不干净了,正如沈茹脖颈上插着金钗,趴在镜台上的样子,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永生永世也无法抹去。
怀钰在的时候,她不敢说,怕他担心,可她依然每晚梦到沈茹,梦到她死去的模样,梦到她幽幽地问她,妹妹,你怎么不救我?
“我记不起来了,”沈葭哭得停不下来,泪落如珠,“对不起,我想了很久,可怎么也想不起它的来历,为什么我会全无印象?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人死如灯灭,你就算说上一万句对不起,她也是听不见的。”
沙哑的声音凭空响起。
沈葭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死人显灵:“谁?”
一个酒坛从墓碑后骨碌滚了出来,一人站起身,从碑后走出来,竟是多日不见的陈适!
见到他的第一眼,沈葭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陈适披头散发,胡子不知多久没剃了,蓄成了一把浓密的络腮胡,挡住了大半张脸,他满身的酒气,又被雨一淋,落拓得像个叫花子,哪里还有昔日那位儒雅状元郎的样子。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沈葭站起身问。
陈适没有回答,只是垂眼看着她,神色说不出的复杂,像是透着怜悯,又有种同病相怜的同情。
“你果然还是来了,你不该来的。”
沈葭从他这句话里嗅出了危险的味道,她惊恐地后退半步,回头想要叫人,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已经陷入混战。
当苏大勇察觉到不对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早该发现,这墓道一边靠山,一边是峭壁,只有前后两条出路,非常容易被人包抄,雨声削弱了他的判断力,他又远没有怀钰那样非凡的耳力,当耳朵捕捉到那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破空声时,他立刻站起身,一手拔出绣春刀,同时大声喝道:“敌袭——”
当他喊出这声时,就已经迟了。
一支箭矢刺破了其中一名锦衣卫的喉咙,他捂着咽喉,瞪大眼眸,像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漫天箭雨从密林里疾射而出,几乎每射出一支箭,就要夺走一位年轻儿郎的性命。
辛夷从没见过这等场面,几乎被吓破了胆,呆呆地坐在地上,连躲避都忘了。
眼看一支羽箭即将射中她的心脏,绣春刀从旁挥出,劈断那枚箭矢。
苏大勇抓着她肩头衣服,将她从地上拎起来,吼道:“别发愣!找个地方躲着!”
辛夷抓着他的手臂哭喊:“小姐!快去救小姐!”
苏大勇回头望去,墓前已经不见沈葭踪影,可他根本抽不开身去找,因为此时此刻,埋伏在林子里的人已经俯冲了下来,他们全部蒙着面,穿着黑色武士服,双手合握倭刀,动作整齐划一。
苏大勇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一群训练有素的东瀛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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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
沈葭奋力地挣扎,还是被人推进了庙里。
陈适步态悠闲地走进来,劝道:“二小姐,别白费力气了,他们是东瀛人,听不懂你说的话。”
说完冲两名武士打了个手势,二人朝他恭敬地鞠了一躬,走出门去,一左一右地守在龙王殿门口。
沈葭双手被缚于身后,坐在蒲团上,愤怒地瞪着他:“陈适!你敢绑架太子妃!不要命了!”
陈适呵呵笑了两声:“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单膝跪地,一只手抬起沈葭的下巴,好整以暇地打量她,过了良久方道:“如此看来,你还真是绝色,难怪迷得太子殿下神魂颠倒,为你得罪全天下人也在所不惜。”
他的手冰寒沁骨,像个没有温度的怪物,沈葭本就淋了雨,浑身湿透,被激得打了个寒颤。
很快,她感受到那冰凉指尖顺着她的下颌,慢慢划过她的喉咙,抵达她的锁骨,在那一带流连不去,像冰冷黏滑的蛇。
“你……你想干什么?”
沈葭恐惧地后退,眼前的人让她害怕。
“就是想尝尝……太子的女人,是什么味道?”
陈适微笑着,手下用力,将她的衣服拉下,露出半侧雪白的肩头。
“你疯了!”
沈葭不停后退,确信这人是真疯了。
“怕什么?你当初不是也很喜欢我的么?”陈适拉住她,一只手缓缓抚摸她的脸颊,目光痴迷,“二小姐,兴许当年,我们都错了,若你如愿嫁了我,我也娶了你,一切都会不同。”
“我呸!”沈葭啐道,“我才不会嫁给你呢!你连怀钰的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你让我恶心!”
这句话也不知触及了陈适哪块逆鳞,他面色大变,五官气得几乎错位,拎着沈葭的衣领道:“是!我恶心!那我就让你尝尝,和恶心的人同床共枕是什么滋味?”
沈葭:“!!!”
沈葭意识到自己犯了个愚蠢的错误,她怎么能激怒绑架她的人呢?但话说都说出口了,覆水难收,无力补救,眼见陈适就要来剥她的衣裳,她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最终急中生智,抓住其中一条:“你……你不能那个我,我……我怀孕了……”
陈适脱她衣服的动作一顿,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你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