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节(1/2)

病了?是真病还是……

沈葭和怀钰对视一眼,都觉得此事不简单,皇后身体一向康健,很少有头疼脑热,何况早不病晚不病,怎么偏偏挑他们回京的节骨眼儿上病了?

他们的思绪被杜若的大呼小叫声给打断,她看见了从马车上下来的谢翊,还有他抱在怀里的小孩子。

“这是哪里来的小娃娃?舅爷你的吗?”

杜若眼睛睁得溜圆,好奇地围着那个小婴儿打量。

怀念方才睡得正香,被突如其来的鞭炮声给惊吓醒了,这会儿正在哇哇大哭,不管谢翊怎么哄都哄不住,听了杜若这句傻话,他真是哭笑不得:“还能哪里来的,你家小姐生的。”

一句话让怀芸和辛夷都震惊无比,沈葭在外一年,竟然生了个孩子?

她们新奇地凑上去,怀念本就被吓到了,又突然见到这么多陌生人,扯着嗓子,哭得小脸通红。

怀钰赶紧把儿子从谢翊怀中接过来,怀念却一点不给他面子,哭得越发厉害。

正混乱着,夏总管又率领阖府下人过来给他请安,还有东厂那些番子,百十号人一起跪下去,齐声喊道:“恭迎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回府!”

“平身罢。”

怀钰潦草地摆手,哄孩子哄得焦头烂额,什么方法都用尽了,怀念只是哭,他手足无措,只能像塞烫手山芋似的,将孩子塞进沈葭怀里,转眼见下人堆里还混了张熟脸,他扬唇一笑,将那人一把抓来,用胳膊肘夹着他的脑袋,屈指用力旋他脑顶心,笑骂:“臭小子,你的脑袋还没搬家呢!”

“哎哟哟哟哟哟!疼疼疼!托太子爷的洪福,属下的脑袋瓜,还在脖子上好好寄着!爷手下留情……哎哟!放放放放手……”

苏大勇疼得大喊大叫,这滑稽样子惹得众人哄然大笑,连沈葭怀里的怀念都破涕为笑起来。

怀钰一看儿子笑了,手下愈发用力,疼得苏大勇来了招不雅的野狗刨洞,从他腋下钻出去了才作罢。

刘锦一直在旁乐呵呵地瞅着,这会儿才上前请了个安:“恭迎太子爷回府。”

怀钰见到他,语气不咸不淡:“哦,你也在,圣上说你们可以回去了。”

“是,”刘锦笑道,“奴婢料想也是如此,殿下离府一年,府上没有什么大事,除了不能出门,一应物什从未缺过,手下人也是对贵府中人恭恭敬敬,绝不敢冒犯,这个夏总管也可以作证,请太子爷看在奴婢也是遵从圣谕的份上,千万鉴谅奴婢的难处。”

怀钰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记他的仇,日后找他的麻烦,便淡淡一笑道:“我懂,遵旨办事么,你放心,我不会介怀的。”

刘锦也不知是真放心还是假放心了,额头冒着虚汗,干笑道:“殿下与娘娘洪福齐天,今日一家团圆,实在是天大乐事,奴婢等人就不在此打扰了。”

说着带上那些东厂番子躬身告退,大门口一下散了个干净。

等他走了,怀钰这才收起脸上的笑,扭头问夏总管:“他说的是真的么?”

夏总管点头道:“差不离,有个别人想搬运府中物件偷出去卖,被刘公公拿住,打死了,还有一人色胆包天……”

他望向辛夷的方向,犹犹豫豫,没说出口。

怀钰见了便心中有数,道:“你不用说了,回头把犯事的人写个名单给我,这群阉狗,敢欺负我府上的人,我不会轻易放过的。”

“真好,”夏总管拿衣袖抹着泪道,“殿下您回来了,府里的主心骨也就回来了,哎呦,看我,怎么在这大门口说上了,殿下请,娘娘请,里面预备了接风洗尘宴,娘娘,小世子交给老奴来抱罢。”

沈葭将孩子递给他,问:“外祖母呢?”

夏总管神色一僵,辛夷和杜若彼此对视一眼,都没敢说话。

院子里,一树桂花开得正浓,树下摆着一张躺椅,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夫人合目躺在上面,安详地晒着太阳。

几只黑白相间的小花猫在假山石上玩耍,来回追逐打闹,还有一只油光水滑的大黑猫,蜷在老人膝上睡觉,老人时不时伸出长满褐色斑点的手,梳理一下黑猫的背毛,或是挠一挠猫下巴,黑猫舒适地发出咕噜声,一人一猫看上去是那么和谐。

沈葭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躺椅边蹲下,声音刻意放轻:“外祖母?”

老人本就是在假寐,闻声睁眼,看见椅边的人,神情激动起来,两行老泪滚滚而落,用力抓着沈葭的手。

“柔儿!你回来了?那个杀千刀的沈如海,终于肯放你回家了?”

老太太搂着她悲声大哭起来,看见一旁的谢翊,又道:“翊儿,你还愣着干什么?你姐姐回来了,还不快去给她弄好吃的?她最爱吃大闸蟹,吩咐厨房给她蒸上一份!”

沈葭嘴角笑容一僵,愕然道:“外祖母,我不是……”

话未说完,就被谢翊笑着打断:“这个时令适合吃蟹,姐姐回来得正是时候。”

沈葭愣愣地看着他撒谎,还冲她悄悄摇了下头,意思是不要说出来。

尽管进门时辛夷就告诉她了,老夫人年事已高,自从她失踪不见后,就生了场大病,后来病养好了,却认不出人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嘴里总是念叨着早逝的女儿,但沈葭怎么也想不到,外祖母竟然丝毫不记得她了,还把她认成了谢柔,看着这个曾经最疼她宠她的老人,沈葭心如刀割,抱着老人大哭起来。

这可吓坏了谢老夫人,急忙道:“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这是?是不是姓沈的又欺负你了?我早说了,女子远嫁不好,让你不要嫁他……”

言语间,又将沈如海骂了几百句。

沈葭哭得几乎肝肠寸断,喘不来气,直到夏总管派人来通知可以开席了,侍女扶老夫人下去更衣,她才慢慢地止住哭声,眼角哭得潮红,嗓音带着哽咽:“我太不孝了,如果不是我,外祖母不会……”

谢翊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老人年纪大了,免不了这一遭,不关你的事。”

他望向天空,喃喃道:“至少,在她的记忆里,你娘还活着。”

谁能说,清醒者一定比糊涂的人过得快乐?有些事,是难得糊涂,真真假假,又何必在意?只要在自己的世界里,所珍视的人还活着,这便够了。

欢宴

太子与太子妃回来了, 还带回来一个小世子,圈禁的命令也解了,阴霾消散,扶风王府重新变得喜气洋洋。

府中下人本就不多, 怀钰治府素来又不讲究规矩, 便让人在空地上摆了几席,让阖府下人不要拘束, 吃个尽兴。

夏总管和观潮、辛夷杜若几个有头脸的下人被请去厅内, 与主人同席,几杯酒灌下去, 什么主仆规矩都抛去九霄云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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