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2/2)

闻山长介绍道:“这是明州府的文知府,亲自前到府学,督促大家好生学习。”

文士善很是随和,笑着摆手道:“督促不敢督促不敢,明州向来文风浓厚,明州府的府学更是天下闻名,此次春闱,明州府新晋好几个进士,大半出自府学,多靠闻山长教导有方。”

明州府尚未接到春闱的结果,文士善自然比其他人消息灵通。向夫子听到文士善这般说,不由得笑了起来,抱拳拱手道:“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呐!”

不知孙仕明可有考中,程子安见到他们一团喜气,不免替程箴惋惜了片刻。

文士善被簇拥在中间,他很是平易近人,其他人说话时,他总是背着手,听得很是认真。

程子安不动声色打量着文士善,他五官生得普通,淡眉薄唇,谦虚和气的气质,抹去了他几分冷厉,让他看上去好亲近些。

文士善很敏锐,不动声色抬眼朝程子安看来。

似乎有道利箭直扑面门,程子安不禁心神一凛。

好厉害!

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文士善见到程子安被惊住,眼里得意一闪而过,换上了惯常的温和笑容,好奇问道:“向夫子在讲授何门功课?”

向夫子忙说了,文士善走进课堂,盯着脸上眼泪未干的辛寄年,笑呵呵道:“不听话被夫子罚了吧?回府之后,仔细辛老太爷再罚你。”

辛寄年立刻不哭了,咦了一声,惊喜地道:“文知府认得我?”

文士善道:“我到辛府拜访过,如何不认得你?”

辛寄年挠头,嘿嘿道:“以前来府里的贵人,都不看我。文知府是好人,还记得我呢。”

文士善哈哈笑起来,掩去了眼里的厌恶,道:“等下去仔细洗洗脸,瞧你这脸脏得。”他再看向站在那里的程子安,问道:“你可是也一同被罚了?”

程子安耷拉着脑袋,小声应了声。

文士善呵呵道:“那你且说说,你又是为何被罚,可是没答出夫子的问题?”

程子安小声答是,文士善摇头,叹道:“你们这群淘气的学生啊,能读书不易,能进明州府最好的府学读书更为不易。你们却不知道珍惜,唉。罢了罢了,我就不越俎代庖了。”

说罢,文士善神色严肃了几分,对程子安道:“你记得了,以后要好生读书,不要堕了明州府府学的名声,向师兄们学习,考中功名报效朝廷!”

程子安大声响亮应了是,一双明亮的眼睛,敬仰地望着文士善。

文士善淡眉微抬,笑着问道:“你为何这般看着我,可是觉着我说得不对?”

程子安头摇得如拨浪鼓,恭敬地道:“学生不敢,学生是觉着文知府好生威严,令人佩服,心生敬仰。以后学生要刻苦读书,变成文知府一半厉害的人,就心满意足了!”

文士善顿了下,哈哈大笑起来,指着程子安,对闻山长道:“真是童言无忌,你瞧他说的什么话!”

程子安暗自松了口气。

果真,文士善这种人,处处表现得随和,有人真敢与他随便,或者令他不顺心,那就要倒大霉了。

文士善苦出生,自小看尽了脸色,一旦翻了身,便会变本加厉讨回来。

文士善一直不提诗赋课,程子安暗戳戳猜想,他的诗赋也一塌糊涂。

看来,只有李白的心胸,杜甫等人真正的忧国忧民与才思,才能写出千古绝唱。

闻山长见文士善与程子安说话,一直在旁边暗暗紧张。

程子安的马屁拍得与众不同,直夸文士善威风,与他的随和大相径庭,闻山长斟酌了下,笑着道:“他是我的关门弟子程子安,向来淘气,于读书成绩上不见起色,我就看在他的一片赤子之心上,收了他为徒弟。”

文士善笑容不变,拧眉想了下,问道:“程子安,可是程箴的独子?”

闻山长说是,文士善叹息一声,道:“程箴可惜了。我在京城就听过他,若是未曾伤了脸,此次明州府定会再多添份喜。”

闻山长陪着叹息,文士善对程子安叮嘱道:“你阿爹断了功名之路,以后就得端看你了。虎父无犬子,可不能丢了你阿爹的脸面。”

程子安只管应是,文士善笑笑,再看向了旁边的方寅,和蔼地道:“你可是叫方寅?”

方寅一直安静坐在那里,他读书成绩虽好,却因家世,向来入不得贵人的眼。

没曾想文士善认得他,还被点了名,激动得不知所措,吭哧着答道:“正是学生。”

文士善神色复杂了刹那,道:“你能进府学读书,成绩处处拔得头筹,真是难为你了。这是你大好的时机,以后造化如何,端看你可能抓住。你要更加努力,可不能荒废耽搁了。”

方寅愣愣答了是,文士善没再去看他,转身走出了课室。

向夫子瞪着程子安与辛寄年,小声呵斥道:“快些坐好,可是还想挨打?”说完,忙追上前相送。

程子安施施然坐下,辛寄年眼睛瞪得像铜铃,难以置信怪叫道:“不打啦?程哥,不打你啦?”

程子安冲着他笑,深藏功与名。

辛寄年气得跺脚,程子安犯错,却有惊无险。

他不过在一旁看热闹,却白白挨了一顿打!

太倒霉了!

那边,文士善边走边道:“穷苦人家的学生,能出人头地,难呐。以后啊,府学该多招收些穷苦人家的蒙童,一来是要体恤穷人,二来,穷人家不乏有本事有才能之人,若被埋没了,此乃圣上,大周的损失。”

穷苦人家的蒙童进府学读书,只要品学兼优,府学从未将其拒之门外。

如今的问题是,府学中的监舍有数,只提供给年长的学生住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