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两人对视的一瞬,仿佛静止了般。
须臾,卿蔷双眸微弯了弯,此景旖旎,蓦然顿住却有了寒意刺骨。
她白颈后仰,笑唇清媚:“二哥,是不是现在我要你的命,你都会给我啊。”
她的刺又生长出来了。
但不论哪种,都能成为江今赴的情源。
“是啊,”他漫不经意的,动作和缓了些,看她忍受不了似的阖眸,哂了哂,尾调带了股吊儿郎当的散漫,“但你要和我一起。”
“你知道的。”
“独活有多没意思。”
他像之前拿墨碇研磨砚台被她扰得走神时,只一味慢条斯理地打转,忽轻忽重,不得章程。
卿蔷泪眼婆娑。
她被激得细指攥了又松。
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
在他回来后,再去想他走的那段时日,好像没有什么值得记忆的点,什么都差强人意,什么都欠缺点儿意思。
他们的关系太直白,却一点儿都不坦荡。
上天喜欢捉弄人,最合适的人之间偏偏横亘了深仇大恨。
卿蔷鼻梁泛酸,她紧闭的双眼尾处滑落一道又一道炙热的水痕。
严丝合缝袭来时,江今赴腰腹处被一双细手死死掐入。
他的肩上七倒八歪落了不少牙印,这一次尤为深。
卿蔷像拿尖牙吮着他的滚烫血液,未曾出口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爱恨交织时,我该有多厌弃自己。
海平面升起了半阳,波光粼粼,芒金入底,似天地颠倒,潮起潮退卷不完云朵。屋内却很暗,是割裂于世的晦涩满堂。
本来是去浴室了的。
但卿蔷攀在他身上的时候,极慢地吐了几个字:
“我好恨你啊。”
明明余韵未散,她的尾音媚软,却清晰不已,像几柄短箭,嗖嗖发射。
江今赴笑了。
毫无征兆地,灭顶侵占。
卿蔷猝然仰首,她腰肢漂亮,却像标本般被钉在半空,十指插在他的黑发中,不受控地被情纵颤抖。
“恨我啊,”江今赴眯眸觑她,眼底没有情绪,动作狠,偏生一双深情眸,眼尾流淌风流,“我贴钱给你做情人,你还要恨我?”
他淡笑着:“卿卿,你好不讲理啊。”
抵死缠绵,不外乎如此。
卿蔷在一次次欲焰支配下,紧拥他的脊背,止不住哽咽。
她身体向后仰想躲开,却把自己悬在了失重的处境,盘着他愈发用力,喉咙从缝隙溜出咬牙切齿的碎语:“江今赴,你要死。”
她爱意夭折,媚态天成,放任堕落。
江今赴薄唇碾转流离,还要跟她算账,翻出桩桩件件事:“你把宁家、付家、邓家送进监狱,我给你线索帮了你。”
他克制渴求,刻意放慢。
卿蔷被他一句话拽回北城,水深火热,不好受得很。
江二干得好,在这个关头跟她清算。
他口中的几家都跟江家沾亲带故,当时垮得轻而易举,还以为是因她挑了几家无足轻重的,原来是他推波助澜。
“你嫌空明山空荡荡,我置办展厅,里外都填严实了。”江今赴不疾不缓,垂着眼压迫,“你要哥伦比亚的祖母绿原石,我让人现挖现选送到你面前。”
卿蔷随着光线斑驳,她是碎的。
唇艳欲滴血,她颤了颤:“我不想听。”
“是吗?”江今赴掐住她下巴,四目相对,睨她双腮薄红,寡淡地笑了下,“我想说。”
他的话刻薄,似冷刃最尖锐处刺着她。
“你怕去秀场暴露身份,那段儿时间北城几乎成了面具秀专场。”
“——!”
卿蔷心脏猝不及防地空滞了一拍。
她从头到脚骤然冷却,肌肤相贴处感受到的滚烫反成了最骇人的寒意。
日出溺水,乌云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