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2/2)

八月首,蝉鸣已经绝迹在夏末,风打着旋儿吹散星星,跟发动机的轰鸣一同呼啸,千娇百媚的花瓣跟着摇曳,像谢幕时的舞蹈中断。

“这晚上是月亮不是太阳啊,”卿蔷调下了车窗,装模做样看了眼,“我们单姐怎么会心疼人了?”

“卿卿!”单语畅本来尽力绷着情绪,被她逗了一下后崩不住了,颤巍巍的,“你别太累了,你要真就非他不可,老一辈的仇就过去不行吗?你向来不是想做什么做什么吗?为什么要被跟你无关的东西禁锢——”

“打住,”卿蔷轻声打断她的颠三倒四,“畅畅,你不能这么劝我。”

“那些传遍了天的世仇,其下说不出口要更多,”她敛眸,“我身在其中,不想再回顾,更跨不过去。”

chapter 20 这上京权贵之首,还得是二哥当之无愧。

在云落的控诉下, 卿蔷忙了几天。

倒是踏实许多,单语畅又出去比赛了,那天最后安静了很久, 到青藤单语畅进屋休息前,卿蔷叹口气,让她别操心她了。

单语畅摇头, 只说她支持她一切选择。

两人笑闹了会儿, 再无后话。

江今赴那边儿也消停,估计跟她一样, 都在处理童家后续的事儿。

后来离拍卖会的闹剧快过去半个月的时候, 卿蔷在办公室待得烦闷,助理要送公证资料, 她索性一起去了。

到了地方, 助理下车, 她在车上坐着。

起了秋风, 上京的叶子都红了, 枫叶散落,她跟着风吹的方向看,瞟见江今赴时怔了怔。

他也在车内, 只是车窗降下, 手松松垮垮垂在了窗外。落叶抚过,他却像霜满身,抬指夹住了那薄薄一片, 只一瞬, 叶片就从他指缝溜走了, 给他添上股惫怠劲儿。

江今赴没在意, 手又散漫地搭下, 他侧脸轮廓立体,深邃眼窝冷淡,后颈红痣隐隐若现,耳朵上别着耳机,估计在跟人通话,薄唇轻启轻合,喉结上下缓动凌厉。

卿蔷偶尔也会想,照他现在那脾性,早扔了当年彬彬有礼的作派了,要被她惹急了,指不准就戾声跟她下几句狠话了。

但没有过。

好像次次都是她说刺人的话。

倒是听到过,会所那次,他言语冽冷,便定了人后半辈子什么光景,这么一看,骇人的话他又会说得很,但在她面前只顾着问似是而非的问题了。

卿蔷支着侧脸,手不经意碰了下左胸,暗色交织的沉哑声线又在耳边响起——

“你在北城的时候,这儿动过吗?”

车内是雪松焚烧的味道,她眸中是他倒影,又自问了遍:“动过吗。”

答案已经给出,但到底是如何并不重要,归其所有,只能有一个答案——

不该动,就不动。

助理办完事出门朝车走来,看见江今赴一停,喊了声“江总”。她跟在卿蔷身边多年,江今赴自然认得她,抬了抬手指回应,似是不在意,人却偏过了头,黑眸朝着卿蔷来。

车窗的防窥技术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一点儿没拦住那道幽冷的视线。

江今赴眼狭长,尾上翘,黑白朦胧并没有界限,含着若有似无的轻懒与醉意,稍勾,就唬人得紧。

卿蔷总说他眼睛太抓人,一点儿没错。

她自出生起,看过太多珠宝,皇室手中的“光明之星”、白金汉宫里的“库里南”钻,皆能璀璨一方天地。

江今赴与之不同。

他眼型勾芡了薄凉的晚春意,在有情与无情之间分明,给人种尽在掌控的感觉,就是那种他怎么看你,你就会按他的意思想。

但真假是非、刻薄糊弄,不可深究。

这样的人,要是不姓江卿蔷笑了笑。

她方向又错了。

如果姓江的人不是江今赴,那她怕是半点儿风月都不会沾。

树影探上车内人的无暇侧颜,窥见朱红唇角翘了一瞬,却是无尽自嘲。

助理上车,没等询问,就听后座传来了一声轻轻的“走”。

她依言发动车子,平稳上路,朝后视镜观望侧方来车时,发现她家老板的宿仇仍侧着目光看来。

卿蔷却升起了挡板。

在飒爽风日、淡凉舒畅的初秋,把自己困在黑暗里。

助理不敢多看,也不敢多问,汇报起工作:“您要的资料已经送到青藤,童家前些年的重要事件都在其中、北城那场宴会的时间定在周五”

又是一场鸿门宴。

卿蔷处理童陇的事儿时,多少得罪了几个衙内,排得上号的公关又全让江今赴调去煽童家的风了,有几家公子哥桃色新闻挂了几天,脸上不好看。

其实没多大事儿,就是觉得跟她这儿丢份了,想灭她的威风。

卿蔷无所谓地应了声。

回了青藤,卿蔷拆了文件正看着,来了个视频。

“亲爱的,”那头美人不好好用脸,贴在屏幕上故意娇嗲,“怎么去港城也没跟我说?不想我吗?”

卿蔷应对自如,一手翻着资料,一边回她:“何大小姐几年没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