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季阮说沈封被利迷心时的不对散开,原来挡箭牌是他为爱而当。
“季家这盘棋,”卿蔷声线极轻,“下得太大了。”
她望向窗外:“你早猜出我跟他的关系了。”
“是的,北城一见一试,后来在二哥回国后又试了一次,扰了卿小姐清净,是我不对,”沈封坦白,“但我没跟季家说,他们应该还未拿准,只是谨小慎微惯了,让我来探。”
卿蔷睨颈间项链,心想是谨小慎微,还是又一算计,已经说不清了。
“季阮拿了她攒下的钱来给你平仓,”她面上风轻云淡,“别费周转的劲儿了,起泛的股你可以丢了。她给了我挺有用的消息,我会扣去你造成的损失将钱转还给她——”
“卿小姐!”沈封打断她,语气乞求,“我造成多少损失,我会如数奉还,您不告诉我她在哪儿,替我给她转下资产,她不能受苦的。”
“沈封,我是商人,不是善人,做事的准则只有是非恩过,”卿蔷一停,轻柔道,“还有护短,你跟江今赴作对那么多次,算起账哪有完呢?”
“你再说下去她也听不到,开口晚了,话说给不想听的人,有什么用呢?”卿蔷自认仁至义尽,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侧眸一瞥,才发现江今赴无声的笑还没停下。
他胸腔震出两个字:“护短?”
卿蔷锱铢必较,反问回去:“枕边人?”
江今赴失笑,撩了下她下巴:“沈封跟季阮瞧起来误会颇深,你最后的意思却是季阮仍想听他解释,给了个提示,卿卿还是心软。”
“就是不知道沈封能不能听出来,”卿蔷不置可否,手支侧脸,捞手机时蝴蝶骨凸起几秒,“我是对季阮心软,她跟我被骗得时间差不多,她从出生,我接近记事,甚至说谎的人也是那么几个。”
“没想到”
未尽之意不必再讲。
她曾经因为季姝很烦季阮,到今天,却是天翻地覆了。
门被敲响,王助推开:“小姐久等了,都已经记录好。”
卿蔷下意识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儿,太阳该落山了。
她起身,与江今赴一同向外走,没想到被王助拦了下:“小姐可以不看,姜总会代为处理。”
她的反应说明太多。
卿蔷虽然早有准备,还是架不住心脏溺水般下沉。
她眸色冷寒一秒,浅笑地偏了偏头示意:“我的人审出来的,哪儿有不让我看的道理。”
是装腔作势、又物极必反的明媚。
王助将目光转向‘她的人’,想着能帮忙劝劝:“江少。”
江今赴却颔首:“走吧。”
chapter 68 谢谢你的爱,解开了这盘死局。
路过电疗室时, 里面儿很安静,只有轻微的丁零当啷收拾器材声,门虚掩着, 卿余躺在手术台上,看不出生死,卿蔷脚步慢了下来。
王助注意到, 笑笑:“打了镇静剂, 卿总为了让他的病好快一点。”
毕竟他招出来的那些东西,指不准能让他坐穿牢底呢。
卿蔷了然, 接着向前走。
水磨石的地砖配色沉闷, 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挥之不散,休息室的门开门关, 有了浅淡的橘味香氛, 只是依旧无窗, 水晶灯打在摆放整齐的纸上, 显出股惨白, 上面缠枝花纹,光线轻轻幽渺。
两人走进,王助关上了门, 卿蔷坐下, 却没急着看:“二哥,我都坐在这儿了,但还是心存侥幸。”
“沈封说的不对, ”卿蔷低垂着眼睑, 指尖拂在纸张上, “季家不是谨小慎微, 季姝大概早就知道了。”
“我确定季家没有教养过她, 除了安排她来到我身边,”她口吻很平淡,“她的思维、处世,以及手段,都少不了我的一字一句。”
“她不会猜不出来,因为如果我是她,我一定能猜得出来。”卿蔷笑了声,“她试探过我,不计其数。”
“她在我身边,那点儿心思为非作歹好多年。”
“从你回来,她就问过我怎么会和你合作,再到童家出事儿,她躲着我,见我确实没有往下查,才示弱揭过,后来海岛,她又拿你激我,最后晚宴,她还不收手,”卿蔷有了几分自嘲的意态,“直到如今,我仍然在给她机会。”
“可惜一下午了,我一条信息都没有收到。”
卿蔷将手机放在桌子上,从她让云落看住季姝起,云落就问了好几次什么情况,她一直没回,后来估计单语畅也知道了,给她打了个电话,她也没接,独独没有季姝的。
江今赴淡淡的:“老鼠哪儿有能喂熟的。”
“是呀,”卿蔷弯了下唇,“我还得提防被反咬一口。”
她拿起纸,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江今赴没有跟着看,他微靠着侧边扶手,黑眸始终一瞬不错地落在她身上。卿蔷的手腕细白,时不时一转,长发被她不经意撩在肩后,明眸稍低,神情很淡,她身上也好像只剩黑白两种颜色。
他了解她,所以刚才不拦她。
他们秉持一个相同的态度,有些事儿如果没有瞒下去的可能,就别再白费力气了。所以开门看见她之后,江今赴没说什么粉饰太平的场面话。
她是骄矜于人的大小姐,事情既然发生了,那么再脏她也要亲自处理,不然她会更膈应。江今赴是心疼的,左胸膛尖锐紧攥似的,但他也得忍,不能牵动她的情绪,于是所有都化为了对祸首的戾气。
屋内的气压很低,像处于冰点还往下,空气也结冰。
大概半个小时过去,卿蔷停眸凝视在最后一页。须臾她捉紧一沓,用力扬向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