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商量的?分家!你们不分,老娘就去告。”胡寡妇把那封遗书抖得哗哗响,好似钦差大人捧着尚方宝剑。
大夫人两只眼睛充满血丝,鼻孔喷出的火气,便是站在人群最后边的玉薇都能感受到炙热。玉薇心惊胆战的看着大夫人一步一摇走到胡寡妇面前,不住对耀文使眼色,意思是叫他去扶。耀文正是又伤心又替他老子害臊的时候,哪里好意思出头。
大夫人指着族长的鼻子骂道:“你们一个二个都打我家书院的主意,我告诉你们,我就是一把火把书院烧了,也不会让你们如意。”
族长摸着鼻子委屈的退了半步,恼道:“我不过替耀文和耀廷说句公道话罢了。你们家的书院少说也值得四五万两银子,便是分家分出去一半,耀文和耀廷也能各分五六千两,耀芬有五六千两银还不够还债?便是不够,他几个亲兄弟替他添些也够了。何必非要把整个书院赔把人家。耀芬是你的儿,耀文和耀廷就不是你亲生的儿么?你就不为他两个想想?”
还跪在孝棚里的耀文兄弟听得族长一席话,感激族长到刻骨铭心,耀文老成还没有什么言语,耀廷便小声和哥哥说:“族长说的极是在理,书院是大家的,他王耀芬凭什么把大家的书院拿去还债。”
“就是!”胡寡妇大声附和:“凭什么!值四五万的书院,凭什么抵六千两的赌债,他是存了独吞书院的坏心!”
这话实是诛心,休说耀廷在孝棚里大大点头,玉薇在人后疑惑,便是大夫人自家,也有些拿不准她这个大儿子是不是存了私心想独吞书院,才弄出这么个赌债来的。
大家一齐看向王耀芬。王耀芬心虚地朝后缩了又缩,结结巴巴道:“我并没有独吞书院的念头。原是……原是被人陷害,才写下那个抵债的字据,我……我心里是不想把书院抵出去的。”
“你们不肯分家,便是心中有鬼!”胡寡妇把遗书抖的哗哗响,“你们欺负我们孤儿寡妇,是要遭报应的!”
书院便是个无底洞,王翰林朝里头填了三四万两银子,分家时休说分书院,便是好话也没落下一句。耀文既无祖产可以继承,现在又没有收入,便是分家分半个书院到手,又有何益?玉薇自问她没有柳夫人的魄力和财力帮丈夫去填无底洞。今日族长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婆婆但有二三分疼爱耀文耀廷两个的心,也该说先分家后还债的。玉薇越想越是心凉,有心要学柳夫人一般儿,分家分文不取,将来好过自在日子。她想好了便悄悄儿挪到孝棚后头,掀开围布小声唤:“耀文,你到后头来,奴有话和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