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还聪明,肯低头伏小能忍。敢把潘家女儿扣在手里,想来也有胆识也有手段。这样的人不能把他推到对头那边去。”杨氏琢磨了一会,道:“我使人去泉州打听他的底细,若是过得去,树娘看得上他肯嫁他,咱们何必做棒打鸳鸯的坏人?”
柳五姨还有些犹豫,杨氏劝她:“树娘这六七年相看的人家总也有四五十家了,还是头回听说她和谁相谈甚欢。再者说,萧明这小子又是一心一意想抱柳家这棵大树的,只要柳家不倒,他必待树娘好。便是树娘看不上他,他现在也不敢对树娘使坏,咱们只顺树娘心意罢。”
柳五姨思之再三,再回想从前她的情事,确是杨氏说的有道理,便依了杨氏。晚间英华过来伺奉她吃药,她就把使女们支开,把杨氏的意思透露给英华,再三的吩咐她莫要管树娘的事。
英华甚是不解,说:“萧明不是良配啊,咱们好好劝说,树娘姐姐一定会听的。”
“树娘性子和你不同,不听人劝的。”柳五姨怜爱的抚摸英华披在肩上的黑发,“萧明这人呢,在你看来确实不是良配,在五姨看来,他也不是你这样女孩儿的良配。但是配树娘还真不错。树娘太过清高不理庶务,若是配个敦厚老实的丈夫,只怕成亲几年就穷了。萧明呢,精明厉害,又知进退,正好补树娘之不足。”
“可是这人……他走到哪里,都喜欢喊几个娼伎陪着。”英华还是不能赞同,看柳五姨也微微皱眉,忙道:“树娘姐姐肯定不能忍受这些的。”
“没几个坠落红尘的仙子做红颜知己,又岂能称才子。”柳五姨面上突现冷笑,“一心一意要嫁才子的女子,都认定自己是才子唯一的真爱,岂会计较这些小节。好了,五姨累了,要睡了。”柳五姨转身倒进床上,回手就把床帐扯下。
五姨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英华愣了一下,替五姨把床帐理好,退到门口时,仿佛听见帐中有泣声,她朝守在门边的双福摆摆手,轻轻把卧房的门掩上,拉着双福在庭中阶下坐了一会,估量五姨睡着了才走。
自第二日起,树娘和清儿每日不是湖上泛舟就是去街市闲逛,再不然就去寺庙烧香,自然日日都能偶遇萧明。
柳五姨装做不知,杨氏也不过问,只是加派了四个家将守护。英华因为那晚五姨发脾气说的那些话还哭了,也不敢再提树娘的事,只说但有机会单独和树娘说说话,然树娘日日都在外头逛,中饭极少回家吃,总是碰不上见。英华这边有看不完的文书,记不完的卷宗,一转眼秋风起,五姨的咳嗽加重,杨氏临近生产,英华便似蜡烛两头烧,更加顾不上树娘和清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