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我确实想做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动手。”
云曳又不是傻子,当然清楚,赌场的水混且深,背后的势力盘亘复杂,即使是他也不准备随便踏进去。
大少爷做事习惯于十拿九稳,没有把握全身而退的话,不会贸然动手。
但他还没正式开始动作,王家就出了事,被警察一窝端了所有赌场。
现在元气大伤不说,好几个涉事人员都要去吃牢饭。
王家人恐怕已经对云曳恨之入骨,要不是看在他的身份上,现在云曳恐怕已经出了意外车祸。
“不是你?”
苏展震惊到失语,呆呆道:“但王家那边一口咬定,肯定是你,只有你有理由……因为陆燃灰。”
云曳薄唇抿紧,视线在桌面的资料上飞快浏览,神情冷冽如刀:“我被阴了。”
或者说,这场看似针对陆燃灰的阴谋,其实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
云曳没道理说谎,苏展自然是相信他的,闻言更摸不着头脑,焦急问:“那你知道是谁阴的你吗?”
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云曳却依然保持淡定。
他冷冽地垂着眼:“拖魏巡的福,这段时间,我查到了不少东西。”
指尖划过文件,逻辑缜密流畅:“王家的赌场向来只针对那些初来乍到的暴发户,宰肥羊冤大头,一直做得很隐秘。”
“两个月前,却莫名其妙跑到一个偏远乡镇,在那里开了家赌场分店,日常营业额几乎为负。”
“在那里,陆燃灰的父亲欠了两千万债务,随后带着他来到京城,找陆燃灰要债。”
苏展一听就明白了,猛拍大腿:“不是我说,这指向性也太强了!要不是为了整你,谁闲着没事跑那地方去开赌场,还逮着陆燃灰他爸的羊毛薅?”
顿了顿,他又纳闷:“但王家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对你耍阴招?”
“还能因为什么。”云曳冷冷道,“无非是有利可图。”
他的视线落在一张薄薄的纸上:“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
“你可能不知道,四十多年前,王家曾经有个私生女。”
“而这个女人在二十多年后生下来的孩子……”
他声音古怪地叹息一声:“叫云渡。”
苏展那边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他咬牙切齿:“我就知道你那狗屁私生子哥哥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是如果他和王家有这层关系,王家又为什么会遭难……等等。”
苏二少脑子难得活络一回,大惊:“难道是他狗咬狗?!”
举报了自己的盟友,反手栽赃给云曳,让他直接百口莫辩。
云渡和王家可是有着血缘关系的近亲,所以王家肯定不会怀疑到他头上,只会坚定不移地记恨云曳。
……心是真的脏啊。
想起那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八风不动的温和笑脸,苏展简直想吐。
云曳表情也不好看:“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可能。”
半晌,苏展沉沉叹了口气:“但现在手里没有证据,只能靠猜测,口说无凭,王家明显不会信你。”
云曳手里转了会儿笔,冷不丁道:“证据倒是有。”
“只不过现在,还需要一点收集的时间。”
“毕竟云渡这事,做得也并不是完全干净。”
他唇边隐隐勾起个很冷的笑来,眼中寒芒一闪而过。
自己平白无故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怎么可能会让云渡舒舒服服。
现在想来,恐怕之前贺立阳告密那件事,也少不了云渡的推波助澜。
云曳惊叹于他的能藏——要不是因为王家这件事露了点马脚,恐怕他也不会联想到云渡身上。
见大少爷说得笃定却隐晦,苏展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却怎么都问不出来。
没办法,他叹了口气:“算了,你心里有数就好……这件事必然会闹到老爷子那里去,你做好心理准备。”
“王家确实不能拿你、拿云家怎么样,但梁子也算是彻底结下了。”苏展的声音飘渺,“他们不可能让这事轻飘飘过去,却又动不了你。”
“所以,他们很有可能去报复另一个很容易报复的人。”
大少爷的瞳孔骤然缩成一点,那个名字呼之欲出。
一股强烈的不安和恐慌涌上心头,云曳霍然起身,再也顾不上其他,抓起外套,就大步出了公寓。
-
晚十点,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大了,天地间纷纷扬扬一片。
进了宿舍楼的大门,燃灰收起伞,拎着一袋子生活用品,慢慢走上楼。
却在走到楼梯口时,看见自己的宿舍门前,站了一个高大的黑影。
他一愣,等走得更近了,对方也听见动静,头一转,露出那张熟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