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母姓郝。
陆曼曼见裴望津出来,身旁跟着一位虽然穿着简单朴素,但看着讲究的妇人,眼睛一弯,笑吟吟地看了过去。
等人上前就道,“郝阿姨过年好,我叫陆曼曼,您看起来好年轻啊,要不是严丰提前跟我说过,您刚才跟裴望津一起走出来,我还以为您是他哪个姐姐呢。”
裴母本来看她年龄小,还怕她拘束,没想到小姑娘落落大方,还这么会说话,当即笑开怀,“阿姨我都五十多啦,不年轻啦。”
近距离地打量她,就发现这闺女何止长得漂亮,简直俏生生水灵灵,嫩得能掐出水来。
真让人越看越移不开眼。
一边招呼着两人进饭店,一边自然而然地跟陆曼曼并排走到一起,说曼曼这个名字真好听,说她这孩子真会说话,还有啊,刚才还和望津说,严丰媳妇儿真是好漂亮的闺女,可真让人稀罕。
两人走到了前面,陆曼曼也自然而然地挽上了裴母胳膊,说到这次设宴招待,她也是惭愧不已,“严丰这次来的着急,手头还有很多工作,这才没办法拒绝了您和叔叔好意,我说哪能呢,您跟裴叔叔是长辈,裴叔叔还是他老上级,他就是再忙,哪还能等着长辈三请四唤,真是太不懂事了……”
裴母嘴上说不怪周严丰,但这话听着就心里舒服,对她越发亲热了几分。
裴望津悄悄对他哥道,“看看我嫂子长得漂亮就算了,年龄不大,还多会说话。”
周严丰只是笑。
裴父在包房里等着。
裴母带陆曼曼进来,笑容满面地跟他介绍说是周严丰的爱人,等两人打完招呼,就拉着陆曼曼亲热地挨着坐下。
周严丰进来跟老首长寒暄,多年不见,道一声问候,问一句平安,两人握着手好半天才松开。
裴望津等人都入席后,就叫人上菜。
上的全是各种大菜,还有红烧全鱼,烧鸡和烧鸭这样的三整席,放现在完全就是招待贵客的规格。
男人们寒暄过后,聊起了工作上的事,裴母招呼陆曼曼道,“让他们聊他们的,咱们吃咱们的。”
说着给陆曼曼夹菜,招呼她多吃,问问她来京逛过哪里,在这边吃住习不习惯什么的。
陆曼曼在长辈面前绝对是令长辈最喜欢的那类型女孩子,嘴甜爱笑,乖巧懂事,裴母问什么就答什么,反过来给裴母夹夹菜,交谈间再时不时讲几句趣话,惹得裴母捂着嘴笑个不停。
裴父都看过来好几眼。
裴母却是完全沉浸在跟陆曼曼交谈中,之前就注意到陆曼曼大衣底下穿着一条黑色的还很修身的裤子,好像就是专门搭配大衣和裙子穿的,一直没好意思问她从哪里买来的,热络之后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陆曼曼放下筷子坐起来,“这个呀?”
见裴母好奇,将她手拉过来在裤子上摸一摸,拽一拽。
裴母惊奇道,“滑滑的,摸着还挺有厚度的,这弹性也真是好,这是香江货?”
陆曼曼笑笑,“这是我跟我们天庆市服装厂合作出的一款保暖打底裤,专门搭配大衣和裙子穿,就我们这个裤子啊,里面套秋裤毛裤都不会显得太臃肿,老少胖瘦都能穿,从设计出来就是想做成全国畅销品。”
裴母忽然想起来,“我好像在电视上看到过,是不是你们在你们地方台打了广告?”
陆曼曼笑,“就是那个。”
不过有点遗憾,“我们厂长能力有限,也只能在地方台打打广告,这要是真能上中央电视,或者说我们把服装赞助哪个影视,让更多的人能看到我们的品牌,这裤子说不准真能带成潮流。”
裴母原本以为她就是个嘴甜会说话的漂亮小姑娘,都没想到她这大本事,国营服装厂再怎么也是大厂,她居然能跟人家合作,还做出这么与众不同,让人稀罕的裤子,而且一看就有目标有志向,听着不由心潮澎湃,只是有些疑惑,“曼曼,这赞助我懂,就像我们单位比方说搞个联谊会什么的,也会找人赞助一部分经费,可我还真没听说那些拍影视的找人赞助过服装。”
陆曼曼也是话赶话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来以后半个文化圈都是京城部队大院子弟撑起来的,为啥呢,因为这里是文化中心,这时候也只有大院子弟能接触到国外最新鲜的事物,也只有他们有条件搞文化,像后世出名的导演作家很多都是出自这个圈子。
她要是能接触到那个圈子,不管说杂志摄影还是影视服装赞助,说不准还真能成。
心里这样想,面上好奇道,“那他们怎么解决服装的,我记得前两年不是有部电影火遍江南海北吗,里面女主角光服装就换了四十几套,那些衣服都从哪里来的?”
裴母道,“哦,你说那个谁啊,她衣服可不是哪里赞助的,是从香江那边买来的。”
裴母告诉陆曼曼,“怎么说呢,这些年大家生活水平提高了,但是市场不怎么跟得上,服装厂的衣服设计不怎么能满足年轻人需求啦,他们拍影视的想法比较前沿……反正你懂的,所以说这不,要么出去买,要么就借,就那个大众电影拍摄演员的服装,也基本那么来的……你说这个赞助还挺新鲜,不过这里面门道我不是太了解,裴锦应该清楚,裴锦经常……”
顺嘴提到自家女儿,裴母猛地想起什么,话音一下止住了。
和解
陆曼曼正听得入神,见裴母忽然停下,仿佛说错话一样神色有些不自然,她当然心知肚明怎么回事,也不接茬,只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地喝起了水。
裴母反而越发觉得没脸。
她已经从外甥那里证实了女儿那天不仅在场,还跟人家夫妻面对面地住在一个院里。
联想到那天晚上和丈夫勒令裴锦回来,讲清楚那天有没有给人家添堵,裴锦死犟着一句话不说。
再看陆曼曼这个反应。
她猜测两人肯定发生过不愉快。
子女胡来,做父母的又怎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相对应的,人家不说,不代表他们当父母的可以当做不知道。
裴母是要脸面的人,只感觉难堪,跟着握住茶杯喝了口水,沉默了片刻,才看向陆曼曼道,“曼曼。”
陆曼曼放下茶杯扭头,“郝阿姨怎么了?”
裴母有些难为情地低声道,“我们做父母的没有教育好孩子,才把孩子惯的无法无天,裴锦她要是冒犯了你和严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