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2)

“另外,筲箕湾的地,我也约了明天去签约,铜锣湾一个千年仓库可以买筲箕湾五六块同样大小的地皮了。”蔡运亨说,“工厂还是工厂,仓库租金太贵吗,只能临时落脚,开展生产,长久的话厂主肯定要跑的。”

“要的,今天谈的这个老板,也希望能早点有便宜的厂房。”叶应澜说道。

“说起租金,铜锣湾的仓库,租金只要维持成本,不要想着要多少年回本。”余嘉鸿说,“就等着拿土地涨价的那部分收益就好。

包厢之间隔开用的是木板,他们这种谈话的声音在嘈杂的酒楼,隔壁不仔细听基本不可能听到,隔壁那个声音实在太狂放嚣张了。

“我现在就告诉你,要不是我不想赢这场官司,蔡皓新的这个华人第一大律师的位子就让我吕翔海吧!”

这个声音传过来,他们这里都不说话了,仔细听隔壁说话。

“有机会打赢蔡大状,你还不抓住机会?别吹牛了!”

“呵!我告诉你,《大清律》女子犯七出,男子可休妻,三不出,不能休,女子不能诉讼。后来编修的《大清民律草案》规定了女子可以诉讼离婚,当然法庭也参考英国法律和国内法律,但是诉讼离婚有重重障碍,蔡皓新那位大小姐为自己打离婚官司,她引诱男方说出她不堪为妻,所以他把那个女人当成妻子。等于承认了重婚。只要那个男人咬定那就是一个妾,只要那个女人认可自己是一个妾,男方最多就是薄幸风流子,妻是娶,妾是纳,妾跟男方的关系是契约关系。压根不是夫妻关系,所以不是重婚。就这种案子,只要蔡皓年不想离,就离不了。”

“那他想离吗?”

“他想不想不是关键,关键是他的二太太想让他离,那就只能配合他离,然后帮他多争取财产……”

“蔡皓年就那么听他小老婆的?”一个人问。

另外一个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坊间传闻,亨通里这个小老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是蔡皓年的两个儿子,那也得乖乖地听这个小妈的,要不然一件事都做不成,一个钱都拿不出来。”

“就是这样,所以蔡皓新必然是以蔡皓年以妾为妻,犯有重婚罪来辩论……”这位说了这里的缘故后,大笑,“诉讼离婚有这么好离的?他女儿那一场离婚官司我早就吃透了,真要打,他压根不是我的对手。不过现在二太太一定要他们离,她想要扶正,所以这次蔡皓新必然会赢。”

“……”

他们几个静静地听完了隔壁这段吹嘘,换了另外一个话题。

蔡美雪倒抽一口气,低声说:“我没想到红姨竟然图谋这么大,想要这么多的份额?大伯如果知道他的娇妾在……”

“嘘,出去再说。”余嘉鸿说道。

四人一起出了酒楼,走到海边,余嘉鸿说:“我们不能去大舅舅面前提醒他,昨晚的酒会上,他能静下心来听我,听我拿他和小舅妈举例,而且昨日应澜的爷爷跟他说了应章的问题,大舅舅这个年纪了考虑的是家业继承,我昨天看他一直在看大表哥和二表哥,我想他心里已经有数了。这个时候我们去提醒,不过是枉做小人。”

“难道不让他知道他的宝贝红莲在图谋什么?”蔡美雪问。

“我今天也不知道我爸是怕丢面子不想离婚,还是真不想离婚,他说要把红姨和运顺运畅送去美国……”蔡运亨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们。

“大伯终于醒了。不容易啊!”蔡美雪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余嘉鸿笑了一声:“病情会反复。你们见过爱了十几年吵一架就散的吗?”

蔡美雪:“也是哦!”

余嘉鸿问蔡运亨:“大表哥,刚才那些话,你能让对家报社知道吗?”

“嗯?”

“豪门争产从来wl都是报纸的热点,对家豪门争产,更是报纸喜闻乐见的内容。家丑该外扬的时候,就外扬,而且外扬的人又不是你。”余嘉鸿跟蔡运亨说,“让报纸把他的往事,扯出来,扯得越热闹越好。现在他想跟小舅母分开,小舅母必然还会想办法补救,这个时候大舅舅的风流往事被公开讨论。他会更加后悔更加讨厌小舅妈。”

蔡美雪可以想象要面子的大伯看到这种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她说:“大伯会不会受不住?”

“要相信经历过几起几落的大舅舅有这个承受能力。”余嘉鸿特别指出,“老骥伏枥吗?”

蔡美雪问:“你这个丽是丽人的丽吗?”

叶应澜忍不住笑,蔡美雪:“我说错了吗?大伯不就睡在美人旁吗?”

“姐姐说得在理。”

堂妹和表弟在打趣,蔡运亨若是以前,肯定不愿意做这件事,但是心里这口淤积了十几年的恶气,这次他想让家丑外扬……

蔡皓年看着儿子出办公室,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他以为秀英从来没有在乎过他的钱。

她好像有钱没钱都那么过,最困难的那些年头,他带着运亨在外忙,家里只剩下柳姐一个佣人,帮她带着几个孩子,她去码头蹲快落市的鱼虾,一天天精打细算给一家子做实惠可口的饭菜,她是娇养大的陈家小姐,自己让她过这样的日子,他有愧。

她说:“这个世道一家人能在一起吃顿饱饭已经是大多数人梦里才能有的,我们算不得艰难。更何况,你今日只是暂时的,我还等你给我买大金镯呢!”

他确实暂时落魄,可金镯子却给别人买了。

所以她对自己失望了,只想守在大宅里,为孩子们守那一点钱,直到她发现那点钱都守不住了,她……

容不得他后悔难受,就被他委派跟运亨交接的那个副总经理给拦住了。

这个老伙计一脸为难:“老爷,我是真的接不下这个位子。”

他听见看着这个老部下:“为什么?”

“大少爷为了每一笔大额贷款,都要做调查,然后汇总给二太太,还有每个月的小额贷款也要看,另外存钱……”这位副总经理跟他抱怨要做那么多的解释和调查。

“没有这些调查,没有这些解释,你怎么放贷款?你在银行做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蔡皓年想起昨日外甥说儿子的话,说他做事太细致了,这一点他深以为然,“这一点是运亨没学会怎么做一个总经理,他把太多时间花在无意义的事上了。你让下面的人去做,做好了送呈给你看。”

这位副总经理叹了口气:“人呢?您不记得了吗?当初您和二太太逼着大少把调查组裁撤了半数人员,说这一组既不能揽收存款,也不能放贷,对银行来说就是纯负担。裁撤了一半,他们做了调查之后,递交给大少,大少再分析总结,再给您汇报。”

那件事之后,几次报告不太行,他就劈头盖脸骂儿子,以后就好了。他觉得自己以前就是粗枝大叶,不仔细没办法发现公司里这些混日子的岗位,而运亨作为主管银行的总经理,居然也任由这些人在公司里白拿钱,幸亏有红莲这样,替他看着,才能省下这么多钱。

“不说其他的,二太上次为了一笔吃饭的钱,那是前台揽收贷款超过了五百万,大少请大家一起聚餐。大家高兴,选了一家价格比较贵的酒楼,二太太说什么都不批报销。最后,大少自己摸钱垫了进去。事情要做细,又没权限给下面的人奖励。不是说我这个副总经理贴不起这几个钱,但是终究不是我的本分。”副总经理摇头说,“以前,我在大少下面,反正出了事,上头有大少,接下去我要主管整个银行这一摊,没什么决定权,但是细节的事实在太多。”

“你没听说,两个孩子已经大了,我打算让运顺和运畅去美国留学,红莲会陪孩子们过去?”这种大事,他不信这会儿还没从六楼传到底楼。

“那又怎么样?这些年,咱们亨通已经成了其他银行的黄埔军校,来咱们这些做个两年学徒,会洋文的跑去洋人的银行做,不会的,就去其他华资银行。一下子您能普遍提薪水留住人吗?该有的岗位人员配齐,从进来到能用要多少时间?除非大少留半年,否则谁接这个位子,都很难做下去。”这位副总经理坐在那里,“老爷,我年纪大了,今年已经五十三了,您还是给我一个闲差?要不我就告老,回去带孩子了。”

之前他在银行公会跟同行老板聊天的时候,同行老板都像他讨教他是怎么做到运营成本那么低的,他沾沾自喜,沾沾自喜之后,就觉得红莲这个大内总管真是用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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