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柔和嘉鹞下楼来,一家子进餐厅,二太太问:“秀玉不来了?”
“钱还完了,她还来做什么?”余嘉鹏坐下,准备吃晚饭。
眼见希望落空,二太太心头不快,她又不在场,不知道秀玉怎么跟儿子说阿春找她的事情,她问:“嘉鹏,秀玉跟你说了吧?你春姨找她了。”
刚刚夹了一个蟹钳的余嘉鹏,抬头看着他妈,又看向他妈身边的春姨,他问:“您为什么让春姨去找秀玉?”
“我想着你要回国了,也没个知冷知热的在你身边伺候,刚好你又喜欢秀玉,就想让她跟你过去,刚好你也喜欢她,妈哪儿犟得过儿子,就依照了你,把她娶进家门。所以我让你春姨去找她。你春姨回来说,秀玉愿意跟你回国内。我想着这样也好,你会往返重庆和昆明,两个地方吃食跟家里大不同,她若是愿意去,那你也能吃到家乡的味道。”二太太跟儿子说。
余修义皱着眉头,问老婆:“你是不是要我再被鞭子抽一回,你才舒服?”
“我也是为了儿子。”二太太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你当日打了人家,爸早就说过了,让秀玉还钱了结恩情。余家家训里,不可挟恩图报,你又忘记了?”余修义放下筷子看向自家老婆。
“我是想让嘉鹏娶秀玉的呀!所以才叫阿春去问。”二太太说。
这下余修义更加火大了,筷子拍桌上:“你想替儿子求娶秀玉,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为什么要叫阿春上门去?如果你想让秀玉进门,那是我们的长子长媳,你让一个佣人去问,像什么话?”
大哥娶蔡家五姑娘,那是父母早就定下的,自己娶珍娘,却是父母让自己在几家土生华商的适龄姑娘中选,他选了最漂亮的珍娘。
婚后,他发现珍娘的性格有问题,只想着自己约束约束她,也就行了,一过就过了这么多年。
直到叶家暗示想要将他们家长女嫁入他们余家。
其实父亲从一开始想让嘉鸿跟叶家结亲,说叶家姑娘大气端庄,但是叶家几次三番都说,还是让孩子轻松些,嫁给二房。
自己跟珍娘过了这么多年,明白了一点,娶老婆还是要娶能说得通的。当时他很高兴,能娶到叶家这个小姑娘,是嘉鹏的福气。
自己跟老婆和儿子说了很多次,无论是利益,还是说这样的姑娘,都可能是嘉鹏最好的选择了。娘俩一个都不听,差点把结亲弄成结仇,幸亏嘉鸿回来娶了叶家的姑娘。
丢了叶家姑娘,珍娘倒是心疼后悔了,后悔有什么用?那时候自己见秀玉倒是个清秀的姑娘,后来又听别人说秀玉在卖糕点,勤快肯干,脾气也好。
姑娘很不错,他也想着要是儿子真想要这个姑娘,也未尝不可。但是这是他们这一房的长媳,不管人家家境如何,也该给足尊重。让一个佣人去问,拿人家当什么?
二太太解释:“我去大嫂那里,想着秀玉在应澜的车行里做事,想让应澜去跟秀玉……”
“你昏头了?你让应澜去说?”这下余修义坐不住了,“别人有肚量不跟你计较,你还蹬鼻子上脸,你儿子干了什么事,你不知道?等我回来跟我商量,来不及?真的想要,请小妹去说不成?还有什么叫人家跟去伺候嘉鹏?要是真成了,那也是定了婚期,我和你从美国回来,嘉鹏从国内回来,明媒正娶了,才能再商量说秀玉跟不跟嘉鹏过去。”
二太太嗫喏:“阿春回来说,郑家那个小子和秀玉关系不一般,秀玉宁愿做佣人,也不愿意做嘉鹏的老婆。这才几天,她就……”
“够了!”余嘉鹏听不得这话,愠怒地说。
一直以来,余嘉鹏都认为主动权在自己手里,是自己放弃了秀玉。可刚才秀玉却明确表示,她不想嫁给他,这让他很恼火,哪怕自己内心清楚,秀玉对于自己来说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
若是没有春姨去扯这些,秀玉也不会着急上火要还钱,自己也不会了解她的真实想法,不会感到侮辱和难堪。
他侧头看向母亲身边的春姨。
阿春被他盯得心惊胆战,连忙解释:“少爷,是你要回国,太太舍不得,最近天天发愁,少爷本来就喜欢秀玉,您有秀玉照顾太太也放心。”
余嘉鹏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当时被抽得皮开肉绽,大部分结痂脱落之后没有留下疤痕,但是有一道伤痕,抽狠了,现在增生了,有寸长的僵痕。
这个阿春是他妈的陪嫁丫头,后来嫁给了余家的一个管事,管事没几年就死了,索性就守了寡,跟在他妈身边伺候,做了个管家婆子。
管家是管得不错,只是为人刻薄,还喜欢打听,把琐事报给他妈听,上次自己救了秀玉回来,秀玉被打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春姨,我回国需要个人照顾?”
“是啊!少爷从小金尊玉贵地养着,去了国内那多苦。太太也是心疼您。”阿春说道。
二太太也点头:“你从出生到现在,也没吃过苦,我怎么舍得?可你爸也说了,你是余家的男儿,这是你的责任,我能有什么办法?”
“妈,您见过秀玉才几面?您认为秀玉知道我的习惯吗?您怎么认为她能伺候好我?”余嘉鹏问他妈。
“那不是你喜欢吗?”二太太说道。
余嘉鹏吃了一口饭:“那不是您不喜欢吗?您不是说她给我做妾都不够吗?您不是跟大嫂说了,我要是敢去看秀玉,您要让大嫂第一时间跟您说吗?这些日子忙了,我也就把她放下了。”
“啊?”二太太听到这个答案,有些茫然和意外。
余嘉鹏把目光放在春姨身上:“您与其想让秀玉跟我回去,倒不如让春姨跟着我,做我女管家。”
阿春听见这话脸上浮现了惊恐的表情,余嘉鹏还在说:“我是春姨带大的,她又是咱们家的管家婆,我爱吃什么,我的习惯,她都了如指掌。她的厨艺又是和您一起学的,她做的饭菜跟您的没差别。秀玉的糕点吃多了会腻,妈做的饭我一辈子都吃不腻。春姨跟着我,我等于就能吃到妈做的菜了。更何况春姨一直守寡,也就一个人,没有什么牵挂。跟我过去也合适。”
“少爷……我……”阿春还想说。
“就这么定了,阿春跟嘉鹏回去。”余修义坐下,“吃饭。”
叶应澜从老太太那里回来,回房见余嘉鸿睡得正熟,她摘下首饰,换了件棉布旗袍,下楼去。
他从国内回来就心心念念要给她做饵丝,自己一个新嫁娘,嫁给他这么久了,都没动手给他做过一餐饭。
叶应澜进厨房,她陪嫁过来的厨娘芳姐迎了过来:“小姐。”
“想做两道菜,有什么材料吗?”
“今天有一堆杂鱼,原本就想做红烧杂鱼,还有排骨,糖醋排骨,还有家里送来了年糕,做甜滋滋咸咪咪的苔条年糕,好不好?”芳姐带叶应澜看。
“我来吧!”叶应澜说。
年糕和鱼还是那么做,糖醋排骨的话,他不太吃甜,还是做蒜香排骨吧?
叶应澜想定了,先把排骨用蒜蓉给腌上,再去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