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余太太的妹妹?”这位一问,发现不对,大家都知道余太太是蔡家最小的姑娘。
她又问:“是余太太的堂妹吗?”
“不是。”蔡月娥喝了一口起泡酒,她用最平静的声音说,“我哥之前的姨太太。”
一群太太们被这个消息给惊得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马老板挽着余大太太哥哥之前的姨太太,跟张义松老板寒暄过后,走向了余大太太的哥。
蔡皓年在余老太爷的陪同下,欣赏了他之前的心肝肉宝贝肉,温柔娴静地站在鞋拔子脸的马大公子身边,用充满仰慕的表情倾听马大公子跟张义松聊天,时不时露出钦佩的笑容,让马大公子本就不小的肚子,挺得更高了。
马大公子的样子实在太蠢了,蔡皓年一想到自己像马大公子这样蠢了将近十五年,他就想立马离开这里。
“看来他们是先下手为强了。”余嘉鸿坐在蔡皓年身边说。
余老太爷看着那几个轻声说:“这个拉皮条的是张义松?也就是说张义松和鲁盛扬联手作为大昌的资金后盾,收购亨通银行?主要是鲁盛扬看着香港去年一年银行业烈火烹油,眼红了,想要进军香港。”
“舅舅,他们过来了。你可是跟我说过,做大事的人要泰山崩于前不变色,小舅母出师了,你这个师傅倒是没这个定力了?”余嘉鸿提醒大舅舅。
“她不是你小舅母了,你注意一下称呼。”蔡皓年深吸一口气调整了表情,带着笑看着鲁老板、张老板还有马老板带着李红莲过来。
马老板先出声:“蔡老板好巧,你怎么也来鲁老板的酒会了?”
李红莲泰然自若地勾着马老板,说:“是啊?真的好巧。”
蔡皓年笑得客气,回答很真诚:“算不得巧,有什么事,我来找亲家公和妹夫商量一下也是常理。”
“不知道有对策了吗?”马老板表情得意。
蔡皓年眼光落在李红莲身上:“算不得对策,只是决定而已。”
李红莲被他目光注视,靠马老板靠得更紧了问:“那蔡老板决定如何?”
蔡皓年的手落在自己的胸口,从胸口摸到肚子,笑了笑:“李小姐,今日不同往日,恕蔡某无可奉告。”
马老板看着蔡皓年的手,不知道他这个姿势算是什么意思。李红莲皱眉,他这个意思,不就是很多决定都是在床上,她的手放在他的胸上,听他说的。
呵!他还真以为这样吗?那是为了让他有大男人的感觉,自己故意问的,就他那个骄傲自大的心,自己还能猜不到?
她巧笑倩兮:“蔡老板,人不能刚愎自用,认真考虑当前的状态,现在卖掉亨通,对你来说可能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多谢李小姐的肺腑之言,我意已决。”蔡皓年非常坚定地说。
“李小姐现在能参与的是大昌的决策,对亨通再指手画脚,实在不合适。”蔡皓年看向马老板,“宏舜老弟,碰上了一起喝一杯?”
余嘉鸿发现自己错了,他为什么还要担心,舅舅会控制不住,他这个前夫和马老板这个现夫去喝酒了?
鲁老板拿了一杯酒,到余老太爷身边:“敬堂兄,你找我?”
“刚才想要跟你打听个事,现在不用了。”余老太爷说。
“到底是什么事情?”鲁老板继续问。
“就想问你,是不是想去香港发展了?现在答案不是很明显了吗?”余老太爷笑着说。
“我不像老哥哥你,去年开了香港到上海的航线,嘉鸿又拿下了香港那么多的地,做了企业落地的生意,赚得口袋都要满出来了。我这是香港和内地的生意一点点都没吃到。看别人赚得满面红光,也是眼馋,马老板通过张老板来找我,我就答应了。我也知道蔡老板是你多年的好友,又是令公子的舅兄,实在是……”
“在商言商,这时你的事,跟我没什么关系。”余老太爷看着正在和马老板谈笑风生的蔡老板,和跟着张太太往太太堆里去的李红莲说,“不过,老弟啊!香港那堆妖魔鬼怪,不是我们南洋这群种甘蔗和种橡胶的能搞得明白的。烈火烹油下是暗流涌动,我就多嘴这么两句了,之前多嘴了一句,被黄兴发记恨到今天。”
“谢谢老哥哥的忠告。”
余老太爷也知道鲁老板是嘴上说说,反正怀疑的种子扎下去了就好了。
蔡月娥提一句这是她哥的姨太太,蔡家也算是马来亚出去的富商,没见过本尊,传说大家都听过,蔡家大爷宠这个姨太太宠到心坎里,姨太太在公司一手遮天。如今这位姨太太却成了另外一位大老板身边的女伴?
见到大家疑惑的目光,余大太太一脸我也不太清楚:“我也不知道,去年我大哥大嫂离婚后,我就没去过香港,期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哥和她解除了契约,她不再是我哥的姨太太。”
“听闻蔡老板把大部分资产给了大太太?难道是?”
“这个要讲道理的,当年我哥生意一败涂地,我大嫂卖光所有的嫁妆,又来星洲找我们家借钱,我哥才能东山再起。我们家的钱,我哥很快就还上了,我嫂的嫁妆可从来没还过,所以这些钱,就是我大嫂入的股份,这些家产归我大嫂,有什么问题?”蔡月娥说道。
“那我不是奇怪吗?不是一直说你哥对他这位姨太太宠爱到骨子里……”
李红莲已经到了跟前:“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有个爱挑拨离间嚼舌根爱管闲事的姑奶奶,偏生这个姑奶奶还对家里有大恩,说不得半句她的不是。”
“哦?”蔡月娥喝着起泡酒,看着李红莲。
李红莲坐了下来,她往蔡皓年那里瞥去,再回头看蔡月娥:“余大太太,我尊敬大姐,与你兄长相敬如宾,在公司里殚精竭虑,被你说成是苏妲己一般祸国殃民。看见你哥与大姐几十年的老夫老妻离婚,我自责不已,若非是我,大姐这样的小脚女子,断不可能这个年纪离婚。我不知道你怎么就还能装出无辜的样子,还说自己不知?我不怨你哥,也不怨大姐,更不怨运亨和运通,但是我恨你!然而恨你有什么用?好好的一个家毁了,大姐这个年纪要离乡背井去美国,我和你哥的感情,也在这么多年的是是非非中消耗没了,甚至我也被赶出了亨通。我本就不是贪你哥的身家,我李红莲靠着自己的本事也能养活自己。我去安宁保险也好,去大昌银行也罢!不过是凭本事吃饭。我和你哥也解除了契约。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和你也没有任何干系。我希望你不要再背后乱嚼舌根。”
在座的太太小姐们,没想到这位一来,就好不给余大太太留面子。余大太太可是星洲出了名的贤惠媳妇,余家老太太的心头肉,就是爱说闲话的余家二太太,在外也是一口一个‘大嫂’。没想到蔡家大爷大太太离婚居然是余大太太挑唆的。
蔡月娥实在佩服这个女人颠倒是非黑白的功力,她把所有的问题全部推到了自己身上,现场她公公、男人、儿子儿媳、大哥全部在,在星洲她又是出了名的贤惠媳妇,这是赌自己不会跟她吵?
“我乱嚼什么舌根了?”蔡月娥脸上挂着讽刺的笑容,“你这是做贼心虚了吧?还有把自己撇这么清做什么?我常年住星洲,你们住香港,我要挑拨离间,也得有那个闲工夫。单单我挑拨离间,能让我二哥这个大律师舍了脸面,决定替大嫂出头打官司?除了我四姐不在国内,其他姐妹全部到场支持大嫂离婚?这么多年你干过人事吗?这里的人谁不知道我那大侄子是个志大才疏,扶不起来的光绪帝,我那二侄子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不堪大任的败家子。现在呢?我大侄子这一年的生意做得如何?《还我河山》和《寒夜》两部影片不知道在座的哪位没看过?你殚精竭虑为公司?没你的时候亨通银行和电影公司都有了。你是殚精竭虑压制我两个侄子。你想出去做事就拿真本事做事,做着做着,看见马太太没裹脚,你就不自责了,让她离婚给你腾位置?我不会背后嚼舌根,但是我会当着你的面嚼舌根。”
纵然两地相隔这么多,星洲的老板在香港做生意的也不少,一来是蔡老板是从星洲出去的,二来蔡老板也是余大太太的哥哥,自然大家都会顺带议论议论。这么多年蔡家两位公子到底是什么样的,蔡家老子英雄,儿子狗熊,早就深入人心。直到这一年两部电影引得电影院爆满,大家看了制片人才知道居然是蔡家二公子,什么时候蔡家二公子这么厉害了?说了蔡家二公子,就不得不提蔡家大公子,光听着就让人眼红。
现在余大太太说这位压制她的两个侄子,倒也合情合理。
就说吗?说自己拿真本事做事,做事怎么就把人原配给做走了?
这么多年,李红莲在亨通就连蔡运亨和蔡运通也只有听她说话的份儿。她训人的时候,谁敢回嘴?她一直认为自己口才够好,能把人说得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