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也是样样都缺,哪怕自己带队出来,也没有受重视,刚开始都没自己说话的份。
“我一定尽力。”叶应澜说。
朱先生带着她下楼和这次过来的修理工一起汇合。
他们先熟悉了下关站的布局,再去修理厂,哪怕是做好了准备?还是有人脱口而出:“大小姐,这是要什么没什么啊!”
叶应澜回他:“你不能跟咱们自己的修理厂比,我们的修理厂别说在马来亚,就是在整个南洋都是头一份的,这里的条件肯定不如我们那里。”
一位正在换轮胎的修理工听见他们说话,抬头:“战场上,当兵的子弹都是数着发,打一颗少一颗。别说咱们修车了,我先说一句,来这里比不得你们南洋,一个螺丝都得省着用。不能浪费了。”
他说得没错,在很多时候,他们这群修理工就是巧妇要为无米之炊,叶应澜对这位笑了一下:“大哥,多谢提醒。”
叶应澜跟朱先生说:“朱先生,我们一起看一下要添哪些设备和材料。”
“老宋,你一起来。”
“我只会修车,这种事情就别叫我了。”这位说道。
“你是站里的老师傅,一起来。”朱先生还在劝。
叶应澜笑着说:“我们星洲修理厂也有这样的能人,一门心思修车,其他事情一概不管。修车的本事我未必强,但是一家工厂要多少设备,我却是心里有数的,让宋师傅忙。”
“看我,看我。”朱先生说,“听余太太的。”
这位宋师傅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继续修车。
叶应澜看向朱先生:“朱先生当前情况紧急,我也就不推辞了,下关修理厂我就做主了?”
“自然,我也听您调遣。”
叶应澜点了两个修理工的名,也请了下关站原有的人,一起进楼上会议室。
她去包里拿了清单按照一家修理厂的配置,进行核对,设备、工具和备品备件清单。
其实情况比她想得要好,她手写了一份清单,签了自己的名字,递给身边的兄弟:“李哥,你带人,去种植园仓库提清单上的东西来。”
“好。”这位兄弟站起来,“大小姐,我去了。”
朱先生以为她核对清单之后,再从星洲运进来,可没想过种植园仓库有现成的,他愣在那里。
“从这条公路修建开始,我已经在准备了。这批设备材料过来的时候,广州还没沦陷,滇越铁路运力也没现在这么紧张。”叶应澜说。
“啊?竟然那么早?”
“是啊!但不是给咱们这里备的,是给我们出口进来的汽车维修用的。”理由叶应澜早就想好了,“没成想现在刚好用上了。”
“幸好,幸好。”
“再发个电话给保山站,让他们和张寿康一起核对出清单给我,我签字了让他们去种植园提。”叶应澜说。
朱先生大喜:“好,我马上去发电报。”
简单用过午餐,叶应澜开始对原有的人员进行摸底,对工位进行核对,老师傅不多,大多是学徒,叶应澜倒也不希望老师傅多,老师傅多了,想法就多,要是在星洲可以慢慢收拾,在这里她哪有时间跟他们斗智斗勇?
那位宋师傅算是他们当中最厉害的一个,叶应澜不动他的岗位。
把人员安排好了,种植园的车子也就到了
叶应澜让人先点收入库。
种植园的车跑了整整五次,有人看着车上卸下来的机器,看着一整箱的工具,备品备件,眼睛都直了,说:“还是南洋来的财大气粗啊!”
“什么南洋财大气粗?我们的长辈过番下南洋,进种植园,去矿山做苦力。知道什么叫猪仔吗?我们长辈都是当成猪一样被卖过去的。捐过来的钱,也都是咱们的血汗钱。”
“就是,在马来亚生活也不容易……”
叶应澜跟朱先生说:“朱先生,按照这里的规矩入账。”
“我来了之后,看下来,谁派单,谁签单,最后谁登录,看上去很混乱。这两天我正在想怎么整改,我们等下商量个章程出来。”
“朱先生一直做运输的,出入账比我熟,我听您的。”叶应澜跟他说,陈主任都送亲信过来配合她了,她自然要拿出诚意来。
“这几车物件,你给我一张价格单,我向上申请费用。”朱先生说,“我知道你们拿了很多钱出来,也做好准备把这些物件给站里了。一码归一码,我们除了西运处的车子,也承担了路上往来商用车的维修。该算明白的,还是得算明白。”
难得朱先生如此清楚,叶应澜点头:“好,当成是站里赊购入库,先用着。”
“好。”
叶应澜昨夜和同仁出了一趟救援,回到下关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就在办公室睡了一晚。
今天倒是按部就班,没出什么乱子,到了下午四点多,她洗了手:“今天钱叔从巴达维亚回来,我回种植园了。”
“等你明天带好吃的过来。”一个正在修车的兄弟说。
叶应澜停下脚步:“好。”
才短短一个多月,除了和自己一起过来的同事,当地的工人也大多喜欢上了这个温柔又慷慨的余太太。
最主要是慷慨,如今打仗物资紧张,叶家是做百货公司,余家做货运,当地排队都买不到的东西,问她一声,兴许就有了。
而且,她时不时地会拿些零食过来,当地的这些工人哪里舍得自己吃,都是拿回去让孩子们高兴高兴。
也有对此不在乎的,宋师傅就是这样油盐不进,他就干好自己的事,你们欢呼,你们发愁,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也不吃这些甜食,听说他就独身一人,有人说他老婆早死了,留下一个儿子去年死在战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