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善下意识抬了脚。
“曲池枯世子夭王朝覆!”
谈善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一个样貌奇怪的老者跪在了他面前,连磕三个头,哽咽道:“你在这里多活一日,王世子寿数便少一日!”
寂静。
谈善缓缓转过头,看向混乱中的徐流深,他问:“殿下,是么?”
徐流深一剑斩杀了老者头颅,血液从断颈中涌出来,他往下走,站在魏沈身边,刀架在对方脖子上,面不改色:“他骗你的。”
魏沈:“他没有骗你。”
谈善漆黑的眼睛再次看过来。
徐流深咬了下后槽牙,他突然暴起一脚踹向魏沈,魏沈吐出一口鲜血,软绵绵倒下去。
“到本宫这儿来。”徐流深再次冲谈善伸手,耐心道,“别信他们说的话。”
魏沈咳嗽两声,强撑着坐起来,还要开口,瞳仁紧紧一缩。
谈善徒手抓住了刺向他胸口的剑尖,顺着剑尖往上看,喊:“徐流深。”
徐流深死死盯着谈善:“你要做什么?”
“你也要同本宫作对?”
谈善:“殿下。”
徐流深咬紧了牙,他根本没办法再把剑往魏沈心口送哪怕一寸,谈善掌心的血扎得他眼疼,他难以忍受地闭了闭眼,又睁开:“是又如何!”
谈善手抖了一下。
血腥气太重了,老巫祝的头颅滚落在他脚边,在刹那谈善感到喘不过气,他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
萧重离“嘶嘶”地抽气,他胳膊脱臼了,这会儿自己接回去,说风凉话:“你看,他也觉得你太残忍。他也没那么爱你。”
徐流深太阳穴猛地跳了一下,他压抑到极致就要爆发,腕处上突然多了一只纤细的手。那只手没用什么劲,他却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我不是不爱你,我很爱你,殿下。”
“所以我不会觉得那条路对你好就逼迫你走那样的路,选择是你的,你只要选,不管是什么样的困难,我会和你一起面对。”
“但是……”
谈善轻轻叹了口气,说了毫不相干的事情:“今早起来我不是自己穿的鞋。”
没有人能明白他的意思,在生死攸关的场面前,在足以决定自己生死的这一刻,他对徐流深说“今早我不是自己穿的鞋”。
“殿下,你能明白吧。”
谈善半跪着,他单膝跪在一片血流狼藉中,脚下就是荆棘遍布的箭尖。他感知不到疼痛一样,一点一点伸手握住了雪白寒凉的剑刃,将指向魏沈,也指向天下人的剑尖对准了自己。
他从很远的地方狂奔过来,他没有穿靴,乌黑柔顺的长发披在后肩。他抬起另一只手想要触摸徐流深的肩上汩汩流血的伤口,但只隔空虚虚的触碰,手腕便垂了下去。
“是不是有一点疼,肯定很疼,是吧。”
如果没有我,不会有这样的疼痛。
徐流深身体紧绷成一条随时能够崩裂的弧,他漂亮眼珠里爬满血丝和猩红,僵硬的指节弯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