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茶淡饭饱三餐,早也?香甜,晚也?香甜。
草舍茅屋有几间,行也?安然,待也?安然。
雨过天青驾小船,鱼在一边,酒在一边。
日上三竿我独眠,谁是神仙,我是神仙。
南山空谷书一卷,疯也?痴癫,狂也?痴癫。”1
沙哑的嗓音唱起歌来别?有韵味,比扶桑唱得好听百倍。他几乎听得痴了?,愣了?一会儿才?难以置信道:“你怎么……怎么记得比我还清楚?”
澹台折玉不答反问?:“这首歌谣,你不止给我唱过一次罢?”
扶桑憨憨地点点头:“你发烧烧得人事不省的时候,我给你唱过好多?遍,因为我爹说,人在陷入昏迷时耳朵也?听得见,所?以我唱歌给你听,想让你知道我在陪着你,希望你不要觉得孤单害怕。”
澹台折玉的胸口?溢满柔情,他看着扶桑,轻浅笑意在疏眉朗目间流转,话音也?轻柔舒缓:“怪不得我会把这首歌谣记得那么清楚,却怎么都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原来是你在我无?知无?觉的时候,把它刻进了?我的脑子里。”
停了?半刻,他接着道:“我很喜欢这首歌谣,歌词我不知写过多?少遍,还为每句词都作过画。”
“殿……”一不留神就会叫错,扶桑急忙改口?,“哥哥还会作画?”
澹台折玉微笑道:“琴棋书画,诗酒花茶,皆有涉猎,粗通皮毛而已。”
可扶桑观他神色、听他语气,自谦中怎么隐含着骄矜自恃呢?不过一点都不惹人讨厌,反而透着些许可爱。他抿唇笑了?笑,夸赞道:“哥哥真厉害。”
虽然他夸得敷衍,但澹台折玉很受用,脱口?道:“我想把你现在的样?子画下来。”
扶桑瞪大眼?睛,惊喜道:“真的吗?”
澹台折玉“嗯”了?一声。
扶桑霎时激动地不能自已,话都说不利索了?:“那你、你别?说话了?,赶紧睡觉,睡饱了?才?能好得快,等你好了?才?能作画。”
澹台折玉本就是强打着精神在和扶桑说话,闻言应了?声“好”,随即闭上眼?睛,唇边却还残留着微末笑意。
扶桑坐在床边陪着他,打算等他睡着了?再出去。
看着澹台折玉略显苍白的脸,想到他才?刚答应要给他作画,扶桑就高兴得笑个不停,当然是无?声地笑。
忽然瞧见他带过来的两本书,先前随手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这会儿正好可以打发时间。
欠身拿起上面那本,只见封面上写着:柳荫记,江城醉客著。
江城醉客,显然是江临为自己起的诨号。
翻到扉页,默默地读起来:
前朝末年?,之江上虞县祝家庄,有个富甲一方的祝员外,膝下唯有一女,名唤英苔……2
津津有味地读了?几页,发现澹台折玉睡熟了?,扶桑悄没声地出去,将?门虚掩,也?不敢走远,就在堂屋的榻上坐着,屋里有什么动静他都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