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挣 第138(1/2)

此时,吊塔中部折断,但尚未立即垮塌,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稍有外力刺激,恐怕就将整体塌下。

鸣寒一只手抱着刘品超,一只手抓着钢条,已经没有时间安全下来。警方的紧急救援也无法立即赶到。而仔细一看,这人根本不是刘品超,是个背影和刘品超很像的中年人。

中年人在鸣寒的手臂里抖得厉害,恐惧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无暇质问这人到底是谁,鸣寒咬牙紧紧抓着钢条。为了救这个人,他此时整个人都悬在空中,根本无法靠自己的力量下去。

情况异常紧迫,陈争却冷静得异乎常人。

忽然,他想到了程蹴不久前跟他说鸣寒偷偷学飞枪攀登。如果有飞枪……他甩了甩头,已经来不及去搞来飞枪了。他看向四周,这个吊塔是b区最高的一个,两边正在修建的建筑也相对较高,并且挨得较近,最高处比鸣寒挂着的位置稍稍高一些。

此时,周决赶了过来,下意识就想上去救人。陈争说:“小周,你现在马上找绳子,工地上应该很容易找到,然后你到那边楼顶。”

周决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了,讶然,“陈哥,你想让我……”

“以你的臂力,应该能够将绳子投掷过来!”陈争看了看他的上臂,“我们没有时间了。马上行动!”

周决也不含糊,“是!”

如陈争所料,工地上最常见的材料,粗绳算得上一种,周决找到绳子后迅速上到顶楼,陈争已经拿着另一截绳子,绑在自己腰上。周决将绳子一头固定在钢条上,剩余的卷起,绑紧,退后几步,助跑,用尽全力将绳子抛向陈争所在的楼顶。

绑紧的绳子砸出一声闷响,已经散开。陈争不做停歇,捡起固定在自己身后的钢条上。这样,两个楼顶就以这条粗绳相连接,粗绳的中段离鸣寒悬着的地方很近,但无法完全靠拢鸣寒。

风更大,吊塔像是即将从地上拔起。鸣寒抓着钢条的手已经麻木,撑不了多久了。等待着他的要么是摔死,要么在他撑不住之前吊塔垮塌,将他埋进废墟之中。他靠毅力坚持着,视野变得模糊,隐约只看得清一条绳子横在自己不远处。如果不是拉着一个人,他很容易就能跃到那条绳子上。

陈争将腰上的绳子在头顶的绳子上打了个活结,试了两下,深吸一口气,看住鸣寒的位置,纵身跃入空中,就像二十出头操纵飞枪在建筑间轻盈飞跃那样。

猛烈的风在耳边呼啸,眼前的光影被混淆成了扭曲的线条。吊塔终于承受不住风力,刚才维持着的平衡被彻底打破,从下半部分开始崩断,钢条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在冰冷的空气中飞溅,摩擦出细微火花。

断裂终于蔓延到鸣寒悬挂的地方,而就在他失去最后的支撑时,身体突然一轻,腰被手臂稳稳抱住,刺耳的风声撕裂着前方的夜幕,他抬头,仅有一秒的时间看向陈争利落的下颌。

身后的塔吊轰然倒塌,钢管像利剑一般洞穿地面。而他们重重滚落在横索的另一侧,速度过快,冲击带来的剧痛仿佛骨头断裂。

但这疼痛,意味着安全。

周决立即抱起鸣寒,“有没事?你他妈吓死我了!”

鸣寒在片刻的失神后清醒过来,连忙看向一旁,陈争倒在他旁边,身上全是灰尘,衣服被腰间的绳子勒得像报废的抹布,正费力地撑起来。

年轻时因为耍帅才练飞枪攀登,没想到在这时派上用场,不帅也不酷,甚至很是狼狈。

鸣寒立即推开周决,向陈争扑去,“哥!”

陈争左手已经被磨破,满手鲜血,而鸣寒则是右手沾血。刚才从空中掠过,一下子救了两个人,差点被掉落的钢条砸到,饶是陈争,此时也是一副体力告竭的模样,脸惨白得像一张纸。

鸣寒狠狠将陈争抱住,“哥!”

抱着人摔到楼顶那一瞬间,陈争没有感觉到痛,他仅有一次救鸣寒的机会,如果失败了,就完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鸣寒身上,甚至感受不到鸣寒还拉着一个人,他身上有两个人的重量。

人在生死一线时,潜力是惊人的,直到这时,危机解除了,被鸣寒抱住,他才结结实实感受到了疼痛和虚脱。

“痛。”他轻轻推着鸣寒,手上的血都蹭到了鸣寒身上。

鸣寒连忙放开他,紧张地看着他,仿佛是在确认他伤到了哪里,却不敢碰他。

此时,在云享娱乐总部楼上,某个能看到云乡剧院的位置,有人收起望远镜,转身,喉咙挤出一声轻蔑又失望的:“啧——”

周决将罪魁祸首从地上提了起来,这人还有神智,不断发出痛呼。周决怒道:“你还敢喊痛?说!你他妈是谁?谁让你往那上面爬的?”

“我……我……”那人恐惧得说不清,“放了我,啊,啊——”

吊塔垮塌的巨响虽然引来a区人们的目光,但几乎没有人捕捉到了陈争飞身救险的一幕,人们只是在巨响后惊愕地看向b区,浓重的灰尘阻挡了他们的视线。

抢险车抵达,演出并没有因为b区的“事故”终止,剧院里的人甚至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而在剧院外的粉丝纷纷举起手机,拍摄路上飞驰的警车。

陈争和鸣寒除了手,身上还有一些软组织挫伤,好在并不严重,警力已经抵达b区,正在工地上搜索,周决扛起身份不明的男子,还想扶陈争一把,鸣寒挡开他,和陈争彼此搀扶着下楼。

现场的情况可谓惊心动魄,吴展看到那倒下的“巨兽”,也感到一阵后怕。救护车停在b区外,吴展站在车门外说:“这里交给我们,你们先去把伤处理好。”

陈争这时缓过一口气,神经再次绷起,“吴局,文悟在哪里?”

吴展摇摇头,“没看到他。”

鸣寒察觉到陈争的异常,去医院的路上,问:“哥,你怎么会突然到b区来?你不是在跟詹富海吗?”

陈争摇头。车上不全是自己人,不是说话的地方。鸣寒不再问。

处理伤口时,陈争接到吴展的电话,文悟已经和程蹴会和了,现在跟周决在一起。

陈争忍住问韩渠的冲动,手上的伤一包扎好,就和鸣寒赶回市局。

“我看到韩渠了。”周围没有其他人,陈争终于开口。

鸣寒也很惊讶,“韩渠?他为什么会出现?他人呢?”

陈争说:“不知道,当时詹富海在宴会厅,韩渠穿着服务员的衣服,人太多,我追出去时人已经不见了。后来在剧院外,我又看到他,那次我其实有机会追上他,但是我……”

陈争顿住,没有立即说下去。

韩渠失踪多时,这是第一次在他面前现身,即便有再紧要的任务,他也应该追上去。谁都可以放走韩渠,唯独他不可以。但他还是在追踪的半途选择了转身。

他故意放走了韩渠吗?从结果来看,确实。但是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如果当时他再多犹豫一会儿,鸣寒和那个莫名爬上吊塔的人就必死无疑!

鸣寒见陈争神思不属,有些担忧,轻轻碰了碰陈争的肩膀,“哥。”

陈争猛然吸气,轻声道:“我要再想一下。”

今天的行动和韩渠毫无关系,韩渠的出现出乎所有人意料。客观来说,他放走了韩渠,但假如韩渠不这么出现一下,他不会这么快意识到b区的危机,也不会当机立断让重案队立即逮捕詹富海。

只从结果论出发的话,韩渠向他传递了去b区救鸣寒的讯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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