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筝答应,又叫来曲家的马车,三人一起去了关押谢大爷的地方。
债主只想要钱,并不想得罪振国公府,把谢大爷关在一处二进私宅的后院,好吃好喝的供着,并没有让他吃苦。
进院后,曲筝和大伯母在前厅等,谢绾一个人去后院。
谁知她满怀信心的进去,却垂头丧气的出来,谢绾一把抱住母亲,疲惫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为父亲奔波,值不值得?”
大夫人吓傻了,自丈夫出事后,女儿一直很坚强,从未像这样颓废,急声,“怎么了绾儿,是不是你父亲不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吧,也没必要——”“母亲!”谢绾突然高声打断大夫人的话,“你还在为他说话,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大夫人手足无措,小声喃喃,“我怎么知道。”
谢绾看着曲筝,眼里满满的绝望,“父亲什么都不愿意卖,就是想逼我和母亲,我问他难道就不怕把我们逼死么,你猜他说什么?”
知道那一定是很刺耳的话,曲筝走过去揽着她的肩。
冷笑一声,谢绾自问自答,“他竟然说,逼死我们娘俩正好,到时候看三嫂你还敢不敢袖手旁观。”
饶是一向恭顺谢大爷的大夫人也听不得这话,干瘪的眼睛瞪的仿佛铜铃,继而又泪如雨下,“谢大郎,你好狠的心呢!”
纵然曲筝一直不喜谢大爷的人品,可也没想到竟恶劣至此。
“想知道他为何如此绝情么?”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曲筝和谢绾齐齐转身,看到谢衍不知何时,站在众人身后。
曲筝看到谢衍,目光微微惊讶,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他。
谢绾更是惊的合不拢嘴,她几乎算是跟在谢衍屁股后面长大,比谁都清楚他对父亲和二伯的怨恨,她甚至认为,谁都有理由救父亲,唯独谢衍没有。
故而她识趣的,从未想过去求他。
可若不是救父亲,他怎么会有闲心来这里?
怔了半晌才想起来接话,“三哥哥知道什么?”
谢衍让文童先送大夫人离开,带着曲筝和谢绾来到一处宅子,这里距皇城不远,从外面看有三进,琉璃正瓦,油粉白墙,造价应该不菲。
谢绾疑惑,“这里是”谢衍道,“是你父亲名下其中一处房产。”
曲筝这才明白何为百年世家,随便的一个别院都是皇城脚下千金难求的好宅子。
谢绾自言自语,“我竟不知父亲手里的宅子这么气派,有人住么?”
她话音刚落,一辆华贵的马车从巷口驶来,停在大门边,车厢打开,先下来一个怀抱三岁男童的妈妈,而后下来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看打扮,生活很是优渥。
仿佛想到了什么,曲筝慌张去看谢衍。
感受到她的视线,谢衍点了点头。
曲筝惊愕。
谢绾也从他们的眉眼官司中猜到了真相,眼前一黑,一把抓住曲筝的胳膊才堪堪站住。
“父亲这样的家,在外面一共有几个?”谢绾目光如炬看着谢衍。
谢衍回答,“两个。”
“孩子呢?”
“只有这一个。”
无言半晌,谢绾说想一个人静静,而后快速离开了巷子。
原地只剩下谢衍和曲筝,谢衍看了一眼她,问,“回哪里?”
曲筝还沉浸在震惊中,心不在焉的道了句,“曲府。”
谢衍疑目看她,“乐不思蜀了?”
曲筝这才回神,听懂他话里的嘲意,声音不悦,“公爷回京没有提前通知,我行李还没准备呢。”
她这个理由有点站不住脚,顺安帝从九华山摆驾回宫的消失早就传遍大街小巷,曲府就在京城,怎么可能不知道。
有心的话,早就先回镇国公府等着了。
曲筝确实知道谢衍回京的日子,但她就想在曲府多赖两天,哪知道今天会碰上他。
“借口。”谢衍嗔了一句,倒也没揭穿她。
说完就一前一后的朝巷外走,斜阳将二人的影子拉的很长,交叠在粉油白墙上,像一副精美的工笔画。
走到巷口,二人才分开,曲筝上了马车,谢衍则回了原来的路。
谢衍回府,曲筝没有留在曲府的理由,第二日就回了镇国公府。
她先去寿禧堂给祖母请安。
谢衍已经插手谢大爷的事,沈老太太见到曲筝没有说什么,只叹息一声道,“绾儿自昨个起就不吃不喝,她一向和你要好,你若有时间,去看看她吧。”
出了寿禧堂,曲筝就来到谢绾的屋子,敲了敲窗子,问,“我的菊花酒酿好了,你要不要来喝?”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谢绾走出来,恨恨道,“喝。”
一到听雪堂,曲筝就让人从酒窖搬了两坛子菊花酒上来,又让绣杏端来肉铺鱼干鲜果等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