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冷淡道,“我坐另一辆马车。”
曲筝安心。
就这样,夫妻二人分坐两辆马车,第二日天亮,赶到南山的温泉行宫。
顺安帝提前就得知谢衍要来,和丽妃亲自到行宫大殿迎接。
京城已是冰天雪地,温泉行宫虽说不上温暖如春,可也算气候适宜。
顺安帝满面红光,神采奕奕,拍着谢衍的肩膀道,“南山温泉的水有奇效,据说很多小夫妻在此泡完温泉,回去就生儿子了,你成亲时间也不算短,可以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谢衍面不改色的道,“让陛下费心了。”
曲筝这才明白顺安帝为何每年都要在行宫住这么久,这天下没人比他更急迫要儿子了。
进门寒暄完,又一起用了早膳,曲筝随丽妃在行宫四处转转,谢衍则跟顺安帝去御书房议事。
这次来行宫,随顺安帝一起的还有不少他的心腹大臣,御书房坐的满满当当。
谢衍静静听了会他们议事,果然不出他的所料,顺安帝虽然身在行宫,京城的消息掌握的一清二楚。
像宫里的早朝一样,一个时辰之后,大臣们才陆续告退。
顺安帝留下谢衍,单独听他汇报诏狱的情况。
谢衍将这两天的审判结果一五一十的道来,“这次共缴获了五千担私盐,涉事嫌疑人三十九人皆已招供,共牵涉十三名京官和七位地方官,只是可惜狐狸的尾巴还没露出来。”
舅甥二人默契的把萧氏一族称为“狐狸”。
顺安帝点头赞道,“你这次办事真是又快又狠,朕就知道把这件事交给你准没错,至于老狐狸的尾巴,不急,他们在南边的动作越来越大了,总有一天会藏不住的。”
谢衍若有所思,“萧家起势于江南,若有二心,必然是返祖归宗,借那边的势力。”
顺安帝目中闪过一丝狠厉,“你我想到一块去了,江南军备虽弱,却富庶粮多,有了银子和食物,还怕没机会招兵买马么?”
谢衍沉默着,顺安帝和萧家表面维持着平和,其实背地里都防了对方一手。
顺安帝无子,萧太后和萧皇后自然是希望从萧家子侄中选一人立为太子,这算是文斗,如若输了,还可以江南起兵,武攻京城。
而顺安帝表面把太后和皇后捧的很高,实则也在找拿捏萧家的法子,故而才把他推到众人的视线中。
毕竟他是世上,唯一和顺安帝有血缘关系的男子。
对于顺安帝把自己推到萧家的对立面,谢衍并不惊诧,毕竟他这个舅舅一直都是这么自私。
而自私的人,早晚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谢衍敛睫,把眼里的那点冷意藏在眸底。
顺安帝并没有感受到谢衍的变化,继续道,“招兵买马最需要银子,所以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攫取巨量的财富,贩卖私盐就是第一步。”
江南,财富谢衍仿佛联想到什么,眸色突然一深。
顺安帝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你最近在查贩卖私盐的事,应该知道萧家人在很多私人航线上都动了手脚,听说你岳父手上也有一条航线,可有被他们拿来运盐?”
谢衍肯定道,“没有,微臣还特意查过。”
顺安帝沉沉的看了他一眼,“可有想过为什么?”
谢衍略一思忖道,“岳父那条航线专门为内人运送江南时鲜,可能走货量太小,不方便做手脚。”
顺安帝淡淡一笑,“但愿如你所说。”
“不过——”顿了顿顺安帝又道,“我听说最近曲家在不计成本抛售京中置业,按理说曲家不缺那点银子,唯一的女儿又在京城,这么做图什么?”
其实谢衍也曾有过同样的困惑,他唯一能想到的原因是曲筝同他和离后会离开京城,那些店铺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但是站在顺安帝的角度未必会这么想。
顺安帝煞费心思把话绕到这里,就是想暗示他萧家和曲家或许存在什么特殊关系。
毕竟一个是江南世家大族,一个是江南首富,有什么样的联系都不足为奇。
一个有人,一个有钱,联合起来,是顺安帝最为忌惮的。
其实若顺着皇帝的思路捋下去,那困惑谢衍很久的问题也就有了答案。
他一直想不明白,曲筝为何前一天还非他不嫁,进门后却突然要和离。
就算原因是不喜他了,亦或是性格不合,可这转变也太快太坚决了。
如果是因为曲家知道京城要变天,不计代价撤回江南,就能说得通了。
见谢衍在沉默,顺安帝话锋一转问,“你和曲家那姑娘最近关系怎么样,朕怎么听说这几天你们很少见面?”
谢衍心里一戾,原来他的好舅舅还盯着他的私生活。面上却八风不动的平静道,“我们最近是有一些夫妻间的小矛盾。”
顺安帝“哦”了一声,“新婚夫妻有点小摩擦也是正常的,但那姑娘对你死心塌地,她的选择应该和曲家不一样。”
谢衍不动声色的把袖子里的和离书朝里推了推。
顺安帝为谢衍和曲筝安排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子,距泡温泉的地方不远。
谢衍从御书房回来,刚踏进门,就对上曲筝期盼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