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宋絮清忽而想起件事情来,坐直身道:“明日我们要离京前往韶州,一来一回怕是要用上两个多月,娘亲日后若是有事要寻我,可派人传消息给我。”
“你也要去?”徐氏今日一早就听说了皇帝派遣裴牧曜前往韶州的事情,但并没有想到自家女儿也会一同前去,眉心微微蹙起,“你确定要去?”
宋絮清颔了颔首,她自是要去的。
若只是前往韶州或者株洲,或许还会考虑须臾,不过此行真正的目的是陉州,她断然不会拒绝。
徐氏见她如此认真,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劝诫。
如果宋絮清还在阁中,徐氏自然是可以不让她出府,可听女儿话语中的意思,应该是和王爷有所商量后决定的,如此便不好劝说。
徐氏和宋老夫人对视了眼,长路漫漫,都担心路上会出事。
宋老夫人道:“我和你父亲说上一声,派人保护你。”
“有王府的侍卫呢,会没事的。”宋絮清拍了拍祖母手背,安抚着她。
宋絮清知道她们担心,可侯府的侍卫若是调出盛京,守着侯府的人就会少了些许,届时若是京中出了什么事情……
她们在讨论着离京事宜时,书房内的两人也在谈论此事。
宋祎听到裴牧曜说到希望他能够准许自己带宋絮清离京时,右眼皮子狠狠地跳了下,他眉心皱起,并未做回答。
裴牧曜眸光扫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将白子落在棋盘的边缘处,缓缓说道:“我此行离京,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势必会带走王府部分侍卫,其中也包括祈安泽川等人,若是她独自在王府中,我不放心。”
宋祎眸光凛凛地扫了眼落子的位置,知道裴牧曜说得有道理,但也迟迟没有开口应下,而是落下黑子继续着棋盘上的剿杀。
直到棋局结束之时,杨业敲了敲门,道:“王爷,侯爷,小姐身边的茗玥过来,请王爷移步暖玉阁。”
裴牧曜闻言勾了勾唇,笑而不语。
不过他还没有得到宋祎的回复,也知道他不会忘了此事,静坐在原处呷了口茶水,瞪着他。
宋祎沉思默想片刻,道:“还望王爷一路照顾好小女,她心思单纯又没有功夫在身上,甚少离京,请王爷务必要将她完好无损的带回。”
“岳父放心。”裴牧曜拱了拱手,得到他的回复后起身往外走。
宋祎看他一刻都不想多待的样子,深深地吸了口气,一时间也搞不清楚,遇到裴牧曜对于宋絮清而言,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杨业。”
“属下在。”
宋祎望着走出远门的身影,沉声道:“派十人秘密跟在清儿和王爷身边,不要被人察觉。”
“是。”杨业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谁知还没有走出几步,又听到宋祎喊他。
杨业回过身去,余光睨见侯爷沉沉的眸光中闪过些许他看不懂的意味。
没等他思索明白,深沉不可测的嗓音响起。
“路途中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侯府的人只需保证侯府小姐安危即可。”
别动
(你好了没……)
遣派茗玥寻裴牧曜时, 宋絮清将将抵达暖玉阁。
炎炎夏日的热气顺着清风拂过银杏树,繁茂的枝叶摇曳生姿,院中上下回荡着沙沙声。
不过短短一日的时间未回来, 她也并没有丝毫不适应之处, 更何况暖玉阁内的装饰与往日相似,并未因宋絮清的出嫁而收整分毫, 就连垂挂于树荫下的秋千也并未被收起来。
若非要说些变化, 那便是卧阁内妆台少了些许她常用的胭脂和花露。
听到院落中请安的声音,宋絮清拂过案牍的指尖停顿须臾,对画屏道:“沏壶白毫银针和花蜜茶来。”
停顿少顷, 又补了句:“先上花蜜茶,我唤你时你再将白毫银针端上。”
“是。”画屏稍显疑惑地应道。
她这两日也在王府院内伺候,但也不曾听说过王爷喜好花蜜茶, 但瞧见自家小姐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娇笑, 心中了然地拉着伺候在侧的采桃, 一同去了阁院中的小厨房。
踏出阁中门扉时,窃窃私语的两个丫鬟迎面撞见了走来的裴牧曜, 福身的同时正要开口请安,就瞥见他微微抬起手,示意她们噤声。
两个人忙闭上了嘴, 侧身让出路来。
不过宋絮清还是听到了些许响声,在裴牧曜踏入主厅时余光瞥见她从里间探出头来,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娇笑的面容宛若春日浪漫夺目的桃花。
裴牧曜心中微动, 他负手走上前, “都说宣武侯夫妇甚是疼惜女儿, 今日一见确实如此。”
就是整座暖玉阁都占据了侯府近四分之一的地, 更不提院中的花草树木,看似随处可见却样样皆是珍品,阁院厅中更是摆放着不少的御赐之物,就连先皇在时赐下的夜明珠也在此处。
宋絮清闻言,眼眸掠过院中万物,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阁院中的物品确实精贵了些许。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的院中从未出现过手脚不干净之人,就连初初入府的小厮丫鬟们都知道,暖玉阁中的任何一件物品就算是送去黑市发卖,除非是侥幸遇到了私人买家,不然也会烂在手中,整日提心吊胆过活。
她白皙指尖松下珠帘,并不否认:“爹娘确实很宠我。”
侯府明明是三个孩子却只有一个养育在身边,怎会不宠着。·
裴牧曜听出她话语中的少许落寞,挑了下眉梢,跟在她身后入了卧阁中。
画屏和采桃将沏好的花蜜茶端上来,浅浅地倒入杯盏中又捧着托盘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