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生气了?”裴翊琛淡笑着,低着头看着她。
“没有。”顾沁宁往旁边侧了侧脸,不让他看着自己。
裴翊琛凝着她恬静温婉的侧颜,眼眸紧了紧,思忖须臾道:“你寻个由头,回株洲探亲几日可否?”
顾沁宁稍稍怔了下,抬起头看他:“为何?”
裴翊琛的指腹擦过她的眼尾,落在她眼下那滴小小的泪痣之上,眸光深邃暗沉:“京中恐有大变,你在此我不放心。”
顾沁宁眼眸颤了颤,很快就摇了摇头:“不要,我就在这儿,哪都不去。”顿了顿,又道:“你若执意要我走,那我走了也就不回来了,裴翊琛知道我的,我说到做到。”
裴翊琛自然是清楚她的脾性的,看似温婉如玉实则很有自己的想法。
见他迟疑不语,顾沁宁趁热打铁道:“京中生变,我就算在株洲稍有不慎也会被人擒住,倒不如就在这东宫之中。”
裴翊琛抿了抿唇,并未说话。
顾沁宁知道他这是在考虑的意思,侧耳贴上他的胸膛,温温柔柔道:“我只想在你身边,哪儿都不去,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言闭,书房内静了许久,久到顾沁宁以为他不会同意之时,听到了他‘嗯’了下。
裴翊琛双手抵着她的肩膀,微微往后推了些许,温声道:“时辰不早了,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回去休息。”
顾沁宁颔了颔首,三步两回头地离去。
她走出书房后,等候在外头的平阳请安后走了进去。
身后的门扉被从里边合上,啪哒的声响挥去了顾沁宁眸中的笑意,她抓了抓丫鬟莹儿的手,抿住心神。
莹儿神情微凛。
顾沁宁缓缓地舒了口气,摊开她的掌心,慢条斯理地往她手中写着字,一字顿一下,生怕她看不清。
写完之后,顾沁宁抬眸看了眼莹儿。
莹儿瞳孔凝重地点了点头,扶着她往偏殿走去。
作者有话说:
开始进入收尾期,收尾结束后就正文完结啦
善后
(你不曾有错吗)
京中一如既往的繁花似锦, 长安街角落的人影似乎比往常还要多上些许,自皖庭轩顶楼廊阁望去,可将整条长安街纳入眼帘之中。
珠帘叮叮当当作响之时宋絮清收回了视线, 回眸望向来人。
笑意盈睫的裴徽澜在和她对视上的瞬间, 雀跃的眼神噌得亮了些许,余光撇见已不再散雾的茶盏, 道:“现下还不到酉时三刻, 嫂嫂怎么来得这么早。”
“在家中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早点儿出门坐坐。”宋絮清走上前,拎起茶壶给她斟了盏清茶, “今日又是哪阵风将你吹出宫了。”
“是母后说我可以出来的。”裴徽澜道,她抿了口茶水,瞧见眼前人神色微微一变, 狐疑地‘嗯’了声, “是有何不对吗?”
这个时节出宫, 自然是不对的。
距离上次见到裴牧曜已经相隔了整整五日,而和他所言的半个月也仅仅剩下不过两三日的时间, 若是真要生乱,皇后怎会在这个时候同意裴徽澜出宫。
眼前的小姑娘许久未出宫,看到寻常人家常见的枣泥酥都要欣喜上须臾, 宋絮清被她的笑容感染,也不由得扬起了唇瓣。
她微微掀起眼皮,视线掠过镂空装饰的顶部,这儿的隔间是最不安全的, 故而她也没有多言, 而是摇了摇头, “没事, 就是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听说你和三哥发生了争执,我都要吓坏了。”裴徽澜呷了口清茶润润干涩的喉,落下茶盏仔细地丈量了宋絮清须臾,道:“不过好似你的心情并未受到影响,还算是不错。”
宋絮清被她的话逗笑开颜,“我和他发生了争执,你怎的还有点小兴奋。”
“有嫂嫂能够治住他,我自然开心。”裴徽澜双手握着茶盏,温热的茶盏熨着掌心,升点热意,“往后可是有人能当我的靠山了。”
她语气娇俏的都要扬起来了,顿了顿,又道:“而且母后说,我这几日可以歇息在侯府哦。”
“歇息在侯府?”宋絮清捏着枣花酥的指尖停顿须臾,指尖松开,枣泥酥落回了原地,“娘娘是怎么说的?”
“三哥这些日子忙着王叔的事情,明明和你发生了争执都没有时间和你致歉,照他这么忙碌下去,你们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和好如初,母后就让我来做和事佬了。”裴徽澜道。
心中不由得啧了几声,要她说就是三哥不懂哄,谁家丈夫哄夫人连大门都进不去,只能等在门口的。
裴徽澜想得入神,未瞧见宋絮清渐渐敛下的笑容。
宋絮清和裴牧曜是否发生争执,徐槿澄是知情的,并且也觉得还算是过得去的做法,可却在这个时间点将裴徽澜送出宫,更同她说可以在侯府逗留些许时日,于情于理皆是不符合的。
思忖少顷,宋絮清神色自若地站起身,在裴徽澜疑惑不解地注视下走向了廊阁。
她的视线一寸一寸地掠过长街之中的任何一处,就连角落都不曾放过,良久,眸光落在了摊着糖饼的商贩手中。
这商贩是宋絮清从未见过的,摊着糖饼的动作也稍显笨拙,摊出来的糖饼也是生了焦,少见有一处好地儿。
裴徽澜凑了上来,睨了她一眼,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瞧见了街道的商贩,心中微微困惑,“这摊着糖饼的商贩,生的倒是有些眼熟,好似在哪儿见过。”
她的话语肯定了宋絮清心中的想法,仅仅是静默刹那,便侧身点了点她的额间,笑道:“定是你去哪儿吃了糖饼见过这位商贩,还对她的糖饼念念不忘呢。”
裴徽澜嘴角微启要反驳之时,余光瞧见茗玥的身影匆匆掠过,她指尖微动:“那不是茗玥嘛,为何急匆匆的。”
宋絮清闻言侧眸向下望去,果然瞧见了茗玥的背影,神情微凛。
这些日子茗玥并不在侯府中,而是去查谢子衿丫鬟手中的药包去,若不是有情况,她多不会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