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絮清心跳得厉害,可她不能说。
若是她都没法镇定下来,如何给裴徽澜安全感。
想着,她朝裴徽澜招了招手,拍拍自己身侧的位置,“坐到这儿来。”
裴徽澜走过去坐在她身边,眸光闪闪地望着她,咬了咬唇,想要问宋絮清,是不是一定会成事,可又怕问出来后带给她过大的压力。
桌案上的辰漏一点一滴地流逝着,将近子时。
宋絮清记得前世就是子时生的事,她微阖眼眸,心中沉沉地深呼了口气,再睁开眸时,已然恢复了些许宁静。
裴徽澜环住她的腰身,“我相信三哥,会没事的。”
“嗯。”宋絮清垂眸看了她一眼,感受到怀里的人微微颤抖着,抬起的手僵了下,轻柔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会没事的,会成的,别担心。”
裴徽澜颔了颔首,嗓音里带着些许呜咽。
宋絮清心思沉闷不已,抬眸望向窗棂之外,月色垂挂于夜空之中,静得一丝风都没有。
早在这一天到来之前,她以为自己早已清楚了结局,不会紧张,可当看到裴牧曜离去的背影之时,她的心就像是被人提到了嗓子处,吊在那儿不上不下的,噎得慌。
这时候,窗棂之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得两人对视了一眼,倏时站起身来,神情不安地看向卧阁门口。
宋絮清心中揣测不安,轻轻地捏着裴徽澜的掌心,直到祈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祈安弯下右膝半跪在地上,给她们俩请安后,垂头道:“王爷现下在宫中善后,命属下带回消息,大皇子逼宫当场被擒,圣上褫夺其太子之位,下令关押于墉塘司中。”
宋絮清闻言倏地松了口气。
倒是身边的裴徽澜,神情雀跃地都快要蹦起来了,“我要回宫!”
宋絮清看着她,嘴角牵出一抹笑:“娘娘如何?”
祈安:“娘娘宫中有重兵把守,大皇子的手并未伸到娘娘宫中,但是……”
“但是什么?”裴徽澜脸上的雀跃散去,惶惶不安地看着他。
祈安的头垂得更低了,“是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听闻大皇子逼宫一事,惊得晕了过去,现下还未苏醒。”
裴徽澜的脸色更加地难看了,她看了眼宋絮清,“嫂嫂。”
“你先回去吧,我明日入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宋絮清道。
裴徽澜点了点头,快步流星地走出卧阁,带着侍卫离去。
宋絮清送她离开之后,心中这才真正地长舒了口气,往后找了个位置坐下,眼眸微微闭上,“我知道消息了,你回去他身边帮忙,正好替我送徽澜回宫中。”
话音落下时,卧阁中沉默了须臾,祈安才应了声。
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宋絮清心中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涩意,她想起那个春日里的自己,现下再次听到这个消息,似乎和她隔着一层薄雾,让她触摸不到实感。
肩颈之处落下一道温热的触感,熟悉的气息夹杂着点点鲜血的味道荡漾在鼻尖,她怔怔地抬眸看向身后的人。
他衣裳之上溅着些许血渍,眸色中噙着笑意看着她,“我回来了。”
宋絮清眼眸一酸,侧过身扑进他的怀中。
太子妃
(正文完结)
裴牧曜单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微微扣紧, 湿润的泪珠打湿了衣裳,烫得他心口发热。
他的指尖勾着她的下颌抬起了一寸,满眸清泪的她眼角泪水直流, 滑过耳根坠入她的脖颈处慢慢地晕开。
略微粗粝的指腹擦过她眸角的泪水, 一点一滴地擦拭完成,宋絮清微阖眼眸试图将眸中的水光敛去, 可睨见他温和的神情之时, 一滴泪珠再次溢出。
她抬起手臂动作极大地抹去清泪,然而不过一瞬就被擒住了手腕。
裴牧曜动作轻柔地拉下她的手,取来她随手扔在桌案上的帕子, 半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眼角的泪,“已经没事了,你想要的已经达到了。”
宋絮清听到这句话, 心思愈发的复杂, 她颔了颔首, 又摇了摇头。
她想要裴翊琛得到应得的报应,可她根本不知前世的那夜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所以也担忧于他是否会受伤,看到他并无大碍地站在自己面前,心中的担忧散去后, 一时间实在是忍不住了。
“我很担心你。”
闻言,裴牧曜擦拭着她眼睫的动作微顿,神色定定地凝着她看,嘴角渐渐弯起些许弧度。
他仰头亲了亲她的唇角, 道:“衣裳上的血渍并非是我的, 我没事。”
宋絮清哽咽着‘嗯’了声, 想起适才祈安禀报的话语, 问:“祈安不是说你还在善后,怎么回来了?”
“想着你还在等,就先回来看看。”裴牧曜垂眸擦拭着她指尖中的水渍,“宫中的事情不着急,晚点再处理也成。”
宋絮清心中一怔,低头眨着眼眸看着他。
裴牧曜将微微湿润的帕子丢在桌案上,仰头对上她清澈怔忪的眼眸,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脸颊,“欢喜过头了?怎的话都不说一句。”
宋絮清摇摇头,抬手碰了碰他适才捏过的地方,闪烁着水光的眼眸渐渐漾起笑意。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水,凉意席卷而来挥去了夏夜的闷热。
宋絮清盖着丝衾侧卧床榻上,眼眸上斜望着坐在床榻边缘的裴牧曜,满阁的烛火落在他的身上,恰如大婚那一夜的光景,她张了张嘴,“找你之前我曾经迟疑过,也困惑过,可现下却庆幸于我当时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