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与先帝孰大?(1/2)

殿门在沉墨身后合上,四下一暗,只有烛火在跳动。

沉墨的确想起了一些事。

那是小时候的事,几个大一些的皇室子弟爱和他们玩躲猫猫,无论她和沉砚谁是鬼,总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对方。

偏偏他二人都很能藏,旁人当鬼时,绞尽脑汁也一无所获,只有他二人作鬼,游戏才能顺利结束。

叁番五次后,众人都有些不信邪,有人指责他们作弊,说她和沉砚肯定一早就商量好了,偷奸耍滑,赢了也丢脸。

那人提议,无论谁是鬼,都要将他们二人的双眼蒙住,并且杜绝他们接触。

沉墨平白被人污蔑,争强好胜的性子立刻上来,她赌气,发誓要藏到最后一个。

无论是谁,只有最后找到她,才能算作胜出。

那一轮,沉砚是鬼。

躲藏的时间特地为沉墨延了一倍,彩头是所有人叁日的功课。

这种规则,对孤身一人的沉砚来说,算不上公平。

他需要找到所有人,同时还得最后一个找到沉墨,否则都算输。

若他输了,那就是七个人叁日的功课,然而沉砚只是盯着沉墨看了一会,确认她想玩后便接下了游戏。

沉墨蒙着眼,跌跌撞撞,七拐八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摸索着潮湿硬冷的东西,一步步向前走着。

直到手能摸到的东西没有了,沉墨又不知道前面是个池塘,一脚踏空————

“啊!!!”

她没有像自己以为的那样扑空,而是被人拉住,转身落入一个怀抱,沉墨看也不看,只是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阿兄!”她紧紧抱住沉砚,脸贴着他的胸膛。

她摘掉眼上缎子,而沉砚依旧蒙着眼,两条淡色的带子在他脑后飞舞。

沉砚又第一个找到了她。

按照规则,沉砚输了,那又怎么样,他们没有作弊,他们一起赢了。

沉墨沉浸在双重的喜悦中,大肆嘲笑那些污蔑她作弊的人。

至于那个彩头,那叁日的功课交上去,六个人挨的打一天比一天凶。反倒是沉墨,太傅老泪纵横,夸她终于有些像她哥哥。

嬷嬷们将此事当玩笑说与皇后,母后温柔的注视着他们,将她和沉砚的手放在一起,告诉他们,这是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

她和沉砚,乃是一对双生子。

这就注定自己很难有什么瞒得过沉砚,所以她才笃定,沉砚一定会认出她。可如今,她却不怎么确信了。

从前,无论什么事,沉砚都压她一头,不过,他又永远愿意向自己低头。

但这一次,他向自己提出的要求,显而易见不是什么好事。

沉墨一再沉默,她有些摸不准沉砚,轻易不肯开口。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和他的阴沉的模样不同,竟是风拂竹林般的干净————

“孤还是喜欢,朱雀大道上,用帝玺砸我的那个美人娘娘。”沉砚的脸陷在阴影里,看不清情绪。

沉墨个子极高,寻常男子都比她不过,可沉砚却比她还要高上两个头。

他站在她面前,连影子都将她笼住,上位者的气息扑面而来。

和初见时的凌厉不同,退下战甲的沉砚似是被权力滋养,将一身的戾气内敛,藏于眉峰,整个人看着面若平湖,透出几分雍容平和。

他神色冷淡,仿佛世间事物,于他都提不起什么兴趣。若非是这一身的伤痕,没人会将他和暴君联系在一起。

“是么?这么喜欢,那妾再砸圣上两次。”沉墨声音嘶哑,言语不善。

男人并不在意她的挑衅,他甚至都不想看她,却在听见她嘶哑的嗓音后,蹙了蹙眉,探手摸她的额头:“病了?”

“……”

这是沉墨第一次吃瘪。仿佛是在说,她的愤怒很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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