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清卉一直抱着那幅画,忽然她孩子气地笑起来:“姐。”
她说:“我们应该先来这里的。”
冬树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她,清卉便解释:“如果我先看到了他的画,便能和他多说两句,告诉他,他是个很好的画家。”
从早上开始情绪不稳定的清卉终于慢慢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来,她一直握着冬树的手也开始慢慢有了温度。
小嘴叭叭地讲着自己的感触:“其实他画的真的不错。”
“要是他还在的话,也许我也能成为一个画家也说不定。”
她心情好了,冬树便能和她开些玩笑了:“那样确实不错,”她逗清卉:“但是你就遇不到我了,没办法成为我和既生的妹妹了。”
清卉自然是知道的,但她的小脑袋十分善于投机取巧:“那谁知道呢,说不定我既能有爸爸,还能有姐姐,有没有既生都没关系啦,我又不是很喜欢他。”
“那样的话,说不定我长得又漂亮,还会画画,我就可以画很多的画,给他、也给姐姐画肖像画。”
“不过啊,”清卉慢慢说:“我现在这样,也不赖啊。”
她已然意识到,她也许是个有些倒霉的孩子,出生身体便不好,还失去了最爱她的父亲。但她绝不能算是命不好。
毕竟,在她人生的每个阶段,都没有不被爱着的时刻。
这时候,她发现,原来自己有能量可以忽视掉所有没那么美好的事情。
算了吧,她想着,左手抓着那幅画,右手紧紧握着姐姐。
她背负着这么盛大的爱意,只能活得更好一些,更幸福一些。车向着家的方向开过去,路边的树影闪过,阳光慢慢落下,对着行在林间的车洒下人间最后的余晖。
而清卉,重又变成了那个快快活活的、有些暴躁、有些没脑子的小东西。
“今天我要和姐姐睡。”她小声说。
她们一直睡在同一个房间,但是睡了两张床,冬树现在什么都同意,于是点头:“好。”
清卉得寸进尺:“要睡一个被窝。”
冬树看了她一眼:“好。”
她更加恶劣起来:“让小央睡地铺。”
小央坐在副驾驶座,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按照以往的情况来说,小央就要生气了,他们马上就要吵起来了。
但这次小央只是瞪了她一眼,然后恶狠狠地开了口:“好!”
小央大声抱怨:“真是欠了你的!”
一边怒气冲冲,他一边还问:“我睡地铺,总能盖个被子吧?”其实,要是她能高兴一点的话,一晚上不盖被子也没关系,大不了吃点感冒药嘛。
但清卉意识到自己过分了:“我才不是那么糟糕的人呢!”
晚上冬树和清卉果然睡在了一个被窝里,冬树早早洗漱后躺下了,清卉去了趟卫生间。
她找到了今天的通话记录,迟疑着发了条信息:“谢谢你。”
她仍然不愿叫他一声哥哥,只愿说这么多了。
对面立刻回了信息,仍然是公事公办的腔调:“不用谢,应该做的。”
作者有话说:
既生(放下手机,惆怅):她甚至不愿叫我一声哥
计划
小央很谨慎, 临睡前专门去问了清卉:“我打地铺到底能不能盖被子?”
清卉不想理他:“滚滚滚,睡你的床去吧。”
小央觉得她有点过于仁善了,十分怀疑:“真的?要是我睡了床, 你明天不和我生气?”
清卉嫌他磨叽,自顾自将门关上了,小央对着关上的房门,心里十分难受。
我到底能不能睡床?他想着, 迟疑着上了床。
床自然是舒服的,但他躺了许久,发现根本睡不着。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她明天会不会因为我睡了床找我的事?
小央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唉声叹气地起来,直接在床边的地毯上躺下了,不过他终归还是有些骨气, 顺手扯了被子给自己盖上了。
“我是不是贱啊……”他嘀嘀咕咕的, 但瞬间意识到自己可不能这么说自己。
于是,他立刻摇摇头,对着窗外的月光解释:“我才不是贱, 我是可怜她。”
他觉得自己有面子了, 躺在了地毯上, 也心安了不少,终于能睡着了。
这一晚, 她们睡得十分安心。
平日里, 清卉睡得很安稳,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她呼吸也轻。冬树时常会感到担心, 时不时扭头看一下, 是不是一切都好。
今天和姐姐睡在一起, 清卉便和小时候一样了,她四仰八叉地将手脚缠绕在姐姐的身上。
她哭得眼睛肿肿的,不再是漂亮的花了,而是依赖着姐姐的藤。
清卉抱着冬树,手臂挺有力气,缠得冬树都有些呼吸不畅了。冬树深深呼了口气,轻轻将她的胳膊挪了挪位置。
清卉睡得安稳,今天太过疲累,她还发出了轻微的小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