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冬树对星光十分熟悉,她匍匐在草丛中等待敌人的时候,在大清山拉着板车的时候,都曾见过这样的星光。
时隔千年,不变的星光汇聚在这一刻。
她遇见了遥远的另一个自己。
冬树安静地等着杜疼说完了话,终于开了口:“加吧。”
“对了,”她抬起头,仿佛是无意一般告诉杜疼:“她姓宁。”
杜疼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读了历史学的研究生。”她这样说,杜疼便理解了,因为读了历史学的研究生,所以知道了这件事。
但冬树长长舒了口气,终于为自己对自己的了解,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
“冬树,但这个演员有些难找。”杜疼有些苦恼。
“我来吧。”冬树没有犹豫:“只有我才能演好她。”
杜疼立刻点头表示同意:“你当了导演,我竟然有些忘了你也是很厉害的演员。”
冬树向前面走去,杜疼跟在她身后不停絮叨:“是了,我想来想去,确实只有你才能演好她……你演的时候,让谷导帮忙指挥……”
冬树听着她说话,心里有些惆怅,有些畅然。
这便是无法与人言的一场纪念了。
货车星空
在确定了冬树扮演的将军角色后, 媚媚立刻出去找人做戏服了。
冬树的戏份是在草原,还有些时间,媚媚找的还是之前定制戏服的那家。她觉得冬树演的将军, 一定是最厉害的将军,所以穿的衣服也一定要最好。
但冬树有自己的想法,她画画不太行,但仍然十分认真地画了一份有些粗糙的示意图, 展示了她想要的盔甲的图片。
媚媚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问题,只是有些太显旧了,看上去有些不怎么威风。
冬树思维十分清晰,态度也坚决:“就要这样的,宁将军要穿的衣服只能是这样的。”因为这就是她真正穿过的衣服, 她对这身铠甲过于熟悉, 每处的痕迹怎么来的,她都清清楚楚。
杜疼倒是支持冬树:“将军吗,怎么可能穿什么亮闪闪的盔甲, 肯定是旧的。”
她们三个一同商议着, 在冬树那张草图的基础上为了美观性做了改进, 然后媚媚立刻去联系定制了。
冬树继续在古城忙着拍摄,现在大家的状态都很好, 清卉和封年在戏外时常斗嘴, 清卉总嫌弃封年唧唧歪歪的,性子不洒脱。
封年也嫌弃清卉说话太不好听,但碍于冬树姐的面子, 他不敢和清卉吵起来, 很多时候, 他都是在单纯挨骂。
但进了戏里后,两个人倒是看起来浓情蜜意。
在婚前的戏份中,清卉在家中小菜田忙碌着,清理着其中杂草,封年饰演的杂货铺小郎君悄悄跟在她身后,一声不吭帮她将丢在一旁的杂草全部整理到一起。
没有什么台词,也没有多美丽的风景,鼓风机运转着,将清卉额上的散发微微吹起,两个人安安静静,只偶尔看对方一眼,不声张地相爱了。
封年再次变了个人,温和极了,和之前所有角色都不一样。
这一段戏份对清卉来说太多简单,她很擅长演绎这种坠入情网的小姑娘,因此演起来毫不费力,但也觉得有些乏味。
她最想演的,是之后当个母亲,担起一个家。
这段戏份是在封年被抓住,送往军营之后,他最后会死去。因此清卉现在天天盼着:“你什么时候噶啊?”
封年噶了,她就能当个悲伤但坚强的寡妇了。
封年不爱听这种话,但冬树姐就在不远处,他不敢和清卉吵,怕冬树姐觉得自己和清卉一样不懂事。
但封年现在在剧组呆久了,竟然隐隐生出了一点脑子来。
他找到了姑奶,装作无意让姑奶听到了清卉的念念叨叨。
姑奶现在还在剧组给秀宁姐帮忙,之前她在剧组做了一次炸糖糕,姑奶做饭也不精致,糖糕炸的有些过火候了,味道不算是特别好吃。
但她都既然做了,大家于是纷纷夸了她。
为了这份夸奖,姑奶即使觉得有些累,仍然坚定地留了下来,就为了隔段时间给大家炸一次糖糕。
糖糕又是油又是糖的,不健康,主要是姑奶做的不怎么好吃,大家不想天天吃糖糕。幸好秀宁姐拦着她:“他们拍戏呢,要是吃多了糖糕,变胖了,上镜就不好看了。”
这才克制住了姑奶炸糖糕的强烈欲望。
但有这样的老人在是好事,只要炸了糖糕,大家就都会热热闹闹分了,然后使劲夸她。
现在姑奶被封年找来,听到了清卉嘴里一口一口“封年,你什么时候噶啊”。
姑奶气不打一处来,这么不吉利的话能说吗!姑奶抄起手里正在摘的豆角就对着清卉抽了过去:“你个小蠢东西,天天不说点吉利话!”
就两根豆角,抽人不疼,并且姑奶并没有用力。但清卉被吓了一跳,吱哇乱叫地到处跑,姑奶听不得这种话,被气撑着,跟在她身后抽她。
直到清卉藏在了冬树身后,冬树问清了事情,让清卉给姑奶还有封年道了歉,姑奶逼着她又说了几句长命百岁的吉利话,这才终结了这场追打。
封年在这桩事情中扮演了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他头一次感受到了长脑子的好处,现在整个人十分飘飘然,觉得自己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他忍不住,将这事告诉了罗起。
但罗起还没长脑子,和罗起说过之后,虽然得到了称赞,封年仍然觉得这份称赞不够,毕竟罗起语言贫乏,只会翘着大拇指说:“牛蛙,牛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