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生今天终于把事情忙好了,段季很乐于处理基金会的事情,他现在是个好爸爸,一旦心里挂牵了孩子,就忍不住迷信起来。
他也往基金会里捐了钱,因此忙起来更加起劲。
今天两个人终于处理好了,既生想见冬树了,他知道最近姐姐和妹妹都在公司里,于是没有提前打招呼,便直接过来了。
他和段季问了公司的人,知道冬树在摄影棚里,便直接进来了。
冬树现在正在灯光下,耐心地指导着封年。
而既生便站在暗影处,看着姐姐忙碌。他站稳后,看向了台上,这一看,便有些不舒服。冬树和封年的动作过于接近了。
虽然封年穿着铠甲,很明显地隔开了,但既生下意识觉得不太对劲。
段季这些天忙基金会十分劳累,但忙完了之后成就感十足,现在十分亢奋。精神一亢奋,他便失了顾忌,看到台上的冬树和封年,他那颗久违的八卦之心开始蠢蠢欲动。
段季悄咪咪想着,是不是这段时间有什么发展啊?
但周围没有和他讨论的人,他一扭头,只看到了他的老板。段季忍不住了,凑了过去,小声开了口:“老板,你看他们……”
他欲言又止,把八婆的样子学了个十成十。
既生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但他们两个站在暗处,段季没看清既生的脸,于是自顾自说了下去。
“之前我不是说过剧组里有人追冬树吗?”他十分想炫耀自己的消息,但又刻意地做出没那么在乎的样子来:“喏……”
“不就在这里吗?”
这一瞬间,既生有些头晕眼花,他直直盯着台上的封年,想到了之前他不要脸的样子,天天跟在姐姐身后喊:“冬树姐,冬树姐。”
那时候,既生便有些烦他,觉得他是要抢了自己的地位。
既生长久地、深深地看着台上,看着姐姐贴着封年的身体,教给他一些动作,看着他们视线交汇,姐姐温和,而那个傻逼竟然有些娇羞。
既生的胸口有些憋闷,也许是摄影棚太闷了,他想着,责备着摄影棚的空气。但与此同时,他心中慢慢、慢慢生出了一个大逆不道、罪该万死的念头来。
既然这个弟弟可以,那么他这个弟弟,是不是也可以?
重病要用狠药医
既生来得时候悄无声息, 走得时候也悄无声息。
清卉知道他来过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挺吃惊:“那他来做什么?”
她觉得既生也许是在发什么疯, 她向来都觉得既生好像是有什么大病,因此并不在乎。
冬树忙了一下午,终于将封年的照片拍好了,她从其他人嘴里也知道了既生来过, 冬树猜测:“也许忽然有事要忙了。”
但她有些担心,于是给既生打了电话,电话倒是接通得挺快。
电话里的既生一如既往,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没事。”
“对,我在忙。”
他这样说,冬树便放了心:“那你下次来提前告诉我。”
既生答应了, 挂了电话后, 他坐在椅子上,沉默地发呆,下次去见她?他不知道那得是什么时候了。
他要好好收拾下自己的心情, 刚刚能接通她的电话, 还维持平静, 便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了。
现在他的力气已经全部消失,他忽然间觉得自己渺小起来。
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可悲。
既生一动不动, 坐了很久, 终于捡拾到一点力气,才走到了办公室的柜子前,然后他打开了下方的柜子。
他注视着里面的东西, 从小时候, 到他和她分别的时候, 从她攒钱给他们拍的照片,到他收集的那些剧照。既生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变态。
他很想辱骂自己,想问问正常的外表下,那颗和常人无异、一样跳动着的心,是何时生出的龌龊想法。
他的腿不方便,但他仍然坐在了地板上,开始痛苦地剖析自己。
小时候,他们都单纯,只有依赖。
她是能给自己勇气的人,如果没有她,既生知道自己长不成现在的样子,也爬不到现在的位置。
他的腐烂,是从离别之后开始。
日日夜夜的想念,无助时的祈盼,陪着发病的妈妈时的痛苦需要另外的想念才能缓解,被江家人孤立的时候,他将过去的事情反复咀嚼。
那些过去的事情,伴随着长大的他和她,在他的咀嚼中,早就在原本的味道中增添了不同的滋味。
那些滋味如同药方中的某种药材一样,刚开始并不显眼,即使加多了,他也因为早就习惯,因此并未察觉。
但就像沉疴在药量足够的情况下忽然消散,这些滋味,在今天也轰然炸开。
既生被这股子全新的味道炸得头晕脑胀,炸得茫然恍惚,炸得惶恐无措。
办公室凉气打得很足,地板也是冰凉的,他在地面坐了很久,凉气早就进入他的身体,让他多年前的伤口开始疼痛起来。
但他却不想动,身体越痛,那么就像是龌龊的自己受到了惩罚一般。罪人就应当被惩罚,他平静地想着。
段季回公司后又忙了一会儿,他忙完了便准备回家了,临走前,他想去看看既生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段季打算和他汇报下工作的进展。
段季到了顶楼,发现既生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但椅子上并没有人。也许是走了,段季想着,那就明天再汇报吧。
至于灯亮着,这不是段季应该管的事情,会有相关人员来检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