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窗罗暮舞婵娟。——王安石
◎喂药◎
这雨说下就下。苏大紧赶慢赶将庭院里晾晒的山货全部收回了屋,还是有一些不可避免被雨淋湿了。他无可奈何地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望着空荡荡的门口,不禁担忧起来,“阿婵怎么还不回来?”
“不行,我得去看看。”苏大披上了蓑衣,正要出门时,这时柴扉终于发出了一丝响动,苏婵打着一把伞回来了。
“回来的正好,我正要出去找你呢。”苏大忙迎上去,关切的看着苏婵,“阿婵,没淋着吧。”
阿婵收起伞,抖了抖伞面,温柔笑了笑,“不碍事。”
这雨虽然急,但幸亏下的不算特别大,否则这一把小小的油纸伞,怕是耐不住。
秀气清雅的伞面,伞柄质地圆润牢固,苏大见阿婵颇为小心翼翼地收起伞,不禁好奇问了一句,“苏婵,这是哪里的伞?”
苏婵怔了怔,面不改色地扯了个慌,“绣坊掌柜给我的,他见我没有带伞,便借了我一把。”
“王掌柜是个好人。”苏大宽慰地笑了笑。又想起来什么,又问,“对了阿婵,你最近在外面做什么呢,怎么每次出去这么久才回家。”
苏婵心里紧张了一下,面上仍是不露声色,淡笑道,“最近绣坊里新来了一批绣娘,有一些绣法上不明白的,掌柜的让我多去教教她们。”
苏婵她娘刚走的那段日子,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是王掌柜帮衬了他们一把,也愿意将未出阁的苏婵绣出来的东西收回去卖。苏大听女儿这么一说,没有再问什么,只是笑眯眯点了点头。
苏婵收了伞,进了屋,“爹,我来做饭吧。”
苏大忙阻止她,将她推到闺房,“你刚淋了雨,快去换一身干衣裳暖和暖和,饭我来做。”
苏婵拗不过他,只得妥协道,“那好吧,我去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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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怎么淋成这个样子!”
李怀玉护着李怀素进了屋。李怀素身上倒还算清爽,只是李怀玉因为护着她的缘故,自己上下倒是淋的湿漉漉,素日清俊的模样染上了一丝狼狈。
“快换身干衣裳暖和暖和,娘去给你煮碗姜汤,可不要着凉了!”李母一边往厨房里去,一边絮絮叨叨,“我记得不是临走的时候拿了伞了吗?”
李怀素哼了一声,脸色有些不好看,“这你得问我哥啊。哥。我的伞呢?”
李怀玉正拍打着身上的雨水,闻言顿了顿,语气清淡,“我给弄丢了。”
“是吗?”李怀素又哼了一声,语气不虞,“下雨天丢了伞,哥哥的记性什么时候这么不好了?”
李母听出了李怀素的阴阳怪气,转身斥她,“什么丢了伞记性不好的,你也快进屋换身干衣裳去,等会出来喝姜汤暖和暖和!”
李怀素脸色阴沉下去,柳眉一拧,跺了跺脚,“我才不喝!”转身跑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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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子的火噼里啪啦地燃着,偶尔几点碎屑顺着火星跳了出来。
屋外搭的棚下,苏婵围着暖烘烘的炉子,渐渐滋生了些许暖意。她搓了搓小手,轻轻呼出一片雾气。
也许是炉子边烤的太暖了,过了一会,她的眼皮渐渐落下,头一点一点地垂了下去。
突然,有个东西打在了她的脚边。
苏婵一下子就惊醒了,第一反应是不是耗子窜出来了。她虽然住在山野村舍,但从小最怕的便是这耗子。心里吓了一跳,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
但并不是耗子,只是一颗小小的石子。
确认了一下脚边的是石子,心下也放心了。苏婵用脚尖踢了踢小石子,搓了搓手,又开始专心地守起了炉子。
身上被烤的越来越暖,她轻轻地打了个哈欠,又忍不住再次阖上了眼。
她仿佛做了一个梦,梦里还梦到了李怀玉,隽秀的眉眼,递给她伞的修长手指,以及看着她时弯弯的唇角。
她在梦里忍不住笑了笑。
又一个小石子打在了她的小腿。微微的痛。
苏婵蹙了蹙眉,睁开眼,抬起了头,“大青——”
大青蜷缩在狗窝里,一脸懵地看着她。
“你不老实哦。”苏婵佯作生气,柔声道,“是不是你干的?我要生气了。”
说是生气,那娥眉杏眼微微睁大,不禁一点都不凶恶,反而有些不自知的娇俏和勾人。
大青蔫蔫叫了一声,慢慢趴下去,心里委屈极了,心想我啥也没干啊。
不过有了这两个不知名的小石子,苏婵总算没有将药给看糊了。过了一会,药煎好了,她将沸腾的药滤进了碗里,又忍不住打了一个懒洋洋的哈欠,端着碗走向了柴房。
她站在柴房外,轻轻叩了三下。
“高修,你睡了吗?”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像是怕惊扰到他,“我给你煎了药。”
片刻后,屋里传出淡淡的一声嗯。
她推了门,走进去。
高行修静坐在昏暗的光线中,宽肩阔背,长发垂落,脊背笔直的就像是一把出鞘宝剑。听到了动静,他抬头淡淡朝她瞥了一眼,然后便收回视线,继续闭目养神。
现在天色还不算太暗,屋里一切清晰可见,屋里收拾的很干净,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膏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