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看着李怀玉终于肯来,嘶哑着哭声,将他紧紧抱住,悲恸地哭着捶打他,“你这个不孝子——你终于肯来了——你好狠的心啊——你再不来,你就没有娘了——”
李怀玉岿然不动,任由她抱着,只是无声地流泪。
李母哭道,“这一切都是娘的错——是娘被鬼迷了心窍——娘只是太想看着你好了——是娘不对,毁了你和阿婵的婚事,你要恨就恨娘……”
李怀素将一切看在眼里,也装着掉了几颗眼泪。
“不是母亲的错。”良久后,李怀玉咬牙,艰涩开口,“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他闭上眼,眼泪缓缓流下,“全都是我的错……”
那个男人说的没错,是他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若是他多想一些,多留意一些,不那么沉溺于甜蜜里一些……或许一切,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李母看到李怀玉痛心的眼泪,心如刀绞,这次的语气带着几分真心,“儿……这不是你的错,都是娘的错……都是娘的错……”
李怀玉凄然一笑,缓缓转身,李母想去拉他,被他一把轻轻挥开。
外面有仓皇的脚步声,苏大杵在庭院,踩在一地的喜钱红纸之上,听到李怀玉缓缓从屋里走出,怔怔抬头看他,沙哑了嗓子。
“……阿婵呢?”
李怀玉看了苏大一眼,嗫喏了一下嘴唇,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口,垂下头,羞愧地闭上了眼。
他擦过怔怔的苏大,赤着脚,身披单薄的亵衣,好似一阵风就可以刮走,就这样踉踉跄跄地、六神无主地、失了魂魄地,行走在一片孤寂的昏暗之中。
。
大帐之内空旷又肃然,高行修将她带到大帐后便匆匆离去。
帐外尽是令人牙酸的阵阵兵戈叱咤声,听的苏婵头皮发麻,她不敢出帐子,如今只能困在这方寸之地哪里也去不了。
大婚之日被人强行掳走,与自己即将成亲的郎君重伤未卜,阿爹也音讯全无,阿爹还不知道急成了什么样子。
而怀玉,怀玉……
不知他怎么样了。
是她将他害成如此,每每想起他嘴角的血,她便难以心安,心痛如绞。
高行修单臂抱着一只幼犬,路过一个个营帐和巡逻兵,迈着大步走向大帐,一掀开帐子便看见苏婵跪在毯子上,正在低头垂泪。
看到他后,她连忙转过头去,慌乱地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高行修放下帐子,沉着脸走了进来。
他将幼犬随意放下,失去了温暖的体温,幼犬发出无意识的一声叫,高行修面沉如水,坐到了她的身边。
苏婵垂着头不动。不发一语。
两人无话可说。或者说自打被他带走之后,苏婵就基本不和他说一句话,无人的时候,她便一个人黯然流泪。
好似一幅全然失去了人生希望的样子。
高行修脸色阴沉,心里一阵阵说不出的滋味。他知道她这眼泪为谁而流,她的心思怕是无时无刻不放在西里。
就这么想嫁他李怀玉?
“苏婵。我看你还是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你如今身在何处,又是跟谁在一起?”高行修冷冷睨她湿润的脸,睨她脸上的泪,声音森然,“本将军已经够仁慈了,我带你回来,不是让你整日哭哭啼啼的,你若再为了他哭,本将军倒是也不嫌麻烦,我这就再把他提过来杀一遍。”
苏婵吓白了脸,连忙将脸上的泪擦得干干净净,但是心里却像是裂开了一个口子,止不住的委屈和怨气从口子里渐渐涌了出来。
她死死扣住手心,已经快要控制不住那股情绪,恨声道,“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报任何奢望,也已经乖乖待在你的身边,将军还想要我怎样?……我本来好好的日子,是将军突然出现将我的日子搅的一团乱,难道我连哭一下都不许吗?”
“听你这语气,倒像是怨恨极了我。”高行修冷冷道,“你们这对苦命鸳鸯是我给生生拆散的,你怕是心里后悔死了当初救了我一命吧。但是你恨也是无用。”
他说的很不好听,但是他却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苏婵恨恨看他,看到男人脖颈下一道若隐若现的伤疤。
那是那次他重伤之后,自己为他亲自包扎的,没想到如今却换来如此恩将仇报的结果。
她心灰意冷,心碎若冰,终于还是怒声道,“是的,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已经是怀玉的妻!我本来可以过上安安稳稳的生活,都是因为你!”
高行修听得气极,他突然起身,一把扯起了苏婵。
苏婵奋力挣扎,“你放开我——不要碰我——”
他将她带到书案旁,风卷残云过了一会,有什么东西被高行修翻了出来,啪的一下放在她的眼前。
“好好看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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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喜欢养狗吗?◎
高行修将那张卖身契拍在她面前, 阴沉的一张脸似笑非笑。
“不是识字?那你好好看看,这上面写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