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我。”
苏婵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她微微启唇,然而说不出话来。
高行修此刻心情不错,没有注意到她此刻翻涌的心境,单臂抬起,他弯了弯唇,将她抱着站起了身。
他步伐平稳,带着她一路走出书房,进了寝室,将她重新抱到了床榻,平放她下来,随即撑起上半身,立在她头顶,一言不发,就这样深深看着她。
目光里仿佛带着实质,空气也变得沉重了下来,化为了雾,化为了水,仿佛要剥夺掉她所有的呼吸,直到她苍白的小脸终于爬上了一抹微微的艳色。
苏婵微微侧首,锁骨合拢,躲闪他的目光。
他垂下头,开始轻轻吻着她的脸,力道很轻,一点一点的,从眉眼,到鼻梁,再到嘴角,犹如微风拂面,春风化雨。窸窸窣窣的声音慢慢响起,他利索又快速地动着指尖,如同星罗密网的丝线,缠绕着她,她的手指尖微微蜷起。
他吻着她,比任何时候都要轻柔。
“阿婵……”温存时刻,他低低唤她。
“生个孩子吧……”
她眼波如水,蹙起的眉眼渐渐染上了点点春色,高行修轻抚她的颊,缓缓问,“嗯?”
感到她骤然的紧绷,他不动声色,不紧不慢地细碎吻着她,直到她紧咬的红唇终于松懈,贝齿松开,细碎的喟叹再次从口中一滴一滴溢出。
苏大的骤然辞世让她心神皆碎,他知道她如今是将他当做了一个依赖,一个唯一的依赖。
他不介意,如果这样能够让她死心塌地,他愿意用他的所有柔情来熨平她、抚慰她,他甚至阴暗地想要将这段时光停留至永远。
见她没有回应,他吻在她颈侧,低哑的声音一下下传来,又重复道。
“阿婵,给我生个孩子……”
翌日。
苏婵醒来的时候,高行修已经不见了。
她缓缓起身,看了一眼凌乱的帐中。
她掩在被子里,沉默地盯着帐中,又似乎是在望着虚无的空气,脸上的表情很凝重,像在想着什么事情。
她的动作很慢,缓慢地整理好了自己之后,她叫来了露珠。
◎我不过一妾而已◎
每次和高行修同房之后, 苏婵都会让露珠偷偷备一碗避子汤。
露珠心知肚明,昨夜早就提前备好了。
汤汁是苦涩的,苏婵喝的极慢,将避子汤一滴不剩地喝了下去, 指尖因为心绪都在碗沿微微的发着抖。
差一点……
高行修昨夜说的话, 她差一点……就动摇了。
露珠盯着她不太好的脸色, 关切问道, “姐姐, 你没事吧?”
苏婵回过神来,她看着露珠,笑了笑, “露珠。我没事。”
“以后准备这些的时候,小心一些,千万不要让将军知道。”她声音很轻, 似乎有些羞于启齿, “你知道的, 我如今……还不想有孕。”
“为何啊姐姐?有了孩子,不就在这高府有了依靠吗?”露珠很不解。
“我不过一妾而已。”苏婵不动声色地扯着慌,“哪有正妻不过门, 妾先有孕的道理。这并不合规矩。”
露珠倒是愣了一愣。
将军是很宠苏婵的,让她住在最好的院子里,吃穿用度都是用的最好的,虽然面上表现不出什么,但从来不肯委屈了她半分,这些高府的下人们都看在眼里。而且将军纳了妾之后便再没有传出娶妻的消息, 久而久之, 高府的下人简直将她当做了半个夫人对待。尽管她不怎么喜欢出门, 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对待下人也没有一点架子,但是府上没有一个人敢轻慢她。
若不是苏婵此刻强调自己的身份,露珠都差点忘了,她只是高府的一个妾。
安荣王大丧,高行修参加了安荣王的丧礼。
他倒是面色如常,仿佛刺杀一事和他毫无关系。他和卢明镇见面于王府,两人在人群中遥遥相望,彼此都心照不宣地挪开了视线。
出王府的时候,卢明镇叫住了他。
“作为苏婵的亲生父亲,如今苏大已死,我觉得我有必要将苏婵接回卢府。”
高行修道,“她是我高府的人。”
合作完成,两人再次袒露出了彼此的鬼胎。卢明镇忍住怒意,轻声道,“将军若有心,便将苏婵还给我,我会立她为嫡女,给她堂堂正正的身份,她不该过现在这样的生活。”
“她现在生活的很好。”
“安荣王的事你也看见了,她这样的妾室身份,只要有心之人就可以随意将她欺压,你若真心爱她,怎会不知道这一点。”
“别忘了一开始,你是怎么把她抢到手的。”卢明镇附在他身边,低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在叙旧,“你将她当做什么?用来权衡高家与皇室的一个棋子吗?高行修,只要我在一日,就不会再让你欺她一日!”
“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再发生。”高行修道,又加了一句,“她不会一直是妾室。”
卢明镇直直盯着他,“你拿什么保证?”
他冷光一现,目光像是在逼迫,“我问你,如果你不知道她是我的女儿,如果她只是西里的一个普通民女……你还会这么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