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又是一番信手拈来的吹捧。
到了最后,事说好了,钟明本想等陈子轻先跟厂长打招呼离开,谁知他不知道是怎么了,杵上了。
钟明看他真的不走,自己走了。
陈子轻的视线对着厂长杯子里的一粒枸杞,长久地停留着,都要成斗鸡眼了。
宗林喻打开资料旁叠放的报纸看完一面,翻到另一面:“小向,你还有事?”
陈子轻抬腿走近他两步,抽着鼻尖确认了什么:“你怎么又装你哥。”
“宗林喻”周身的严谨规整骤然消散,他将报纸一收,慵懒无骨地倚在了椅背上面。
从大家族身负重任的禁欲嫡长子变成寻欢作乐的风流二公子。
仿佛两片唇都红润了起来。
陈子轻第二次见了,依旧感到震撼,演艺圈大满贯的影帝也就这样了吧。
行云流水般自然,能在人眼皮底下无缝连接。
陈子轻看不懂宗怀棠:“宗技术,你哥有事让你装的,还是你上瘾了,不管他的想法非要装他?”
宗怀棠拨开脖颈处扣严实的扣子,没回答,只说:“这回又敏感了,我人坐着都没站起来,没走一步就让你看出来了。”
陈子轻瞄他随着吞咽上下滚的喉结和那颗小痣:“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种味道。”
宗怀棠饶有兴致:“我是哪种?”他摸着下巴,懒洋洋地自问自答:“那什么荷尔蒙男人味是吧。”
陈子轻无视他的自恋:“肥皂味。”
“……”宗怀棠调笑,“我用的是厂里发的肥皂,人人都用,人人都有,怎么就成我的特征了?”
“谁都没你打得多。“陈子轻伸出右手看手指上的烫伤疤,“反正我稍微近点就能闻得出来区别。”
宗怀棠愣了一两秒:“孙二都区别不出来,你嗅觉比他还灵。”
陈子轻解释不清:“不是一码事。”
宗怀棠把两条腿架到桌上:“还不是一码事,编不下去就直说。”
陈子轻要走,宗怀棠开口:“我说完了吗你就走。”
他解了袖扣卷上去,用今儿风有点大的语气说:“你那道歉信不合格,重写。”
“凭什么?!”陈子轻觉得宗怀棠没事找事很龟毛,”页数跟诚意我都做到了,你让我重写?”
宗怀棠不慌不忙地应对他的跳脚炸毛:“你查字典了吗?”
陈子轻眨眨眼:“啊?没查。”原主没字典。
“怪不得。”宗怀棠在厂长专用的公文包里掏出两份道歉信,随便抖开,“你自己看看你有多少错别字,不确定的,不会写的就不能查一下字典?”
“能有多少,我又不是没检查。”陈子轻弯腰凑到桌前,满眼都是红色圆圈加叉。
宗怀棠不留情地嘲讽:“你用脚检查的吧。”
陈子轻生气了,他坐到钟明坐过的位子上面:“说话别这么伤人。”
“那你好歹认真点,给人写道歉信,一段八个错别字。”宗怀棠那嘴毒起来令人发指,“怎么,你给我的是《易错字大全》?”
宗怀棠瞥陈子轻:“还敢翻白眼。”
没过脑就去掐他的脸,将他拽近,说话的时候,热气扑在他脸上:“你再翻一个试试。”
启明制造厂
陈子轻脑子一空。
虽说他是个gay,但他什么也没尝过,这是他第一次被人掐脸,被一个同性,高高挺挺长得好看就多了张嘴的帅同性。
又比上次给他抠人中更近,近得呼吸相融,能看清对方眼皮上的褶皱线条跟眼周的纹路,还有瞳孔里映着的自己,不止暧昧,不止亲密。
多少都能掀起那么一点……
要不是直的,他真要往歪的地方想了。
宗怀棠见眼皮底下的人脸色变来变去的,不知道在搞什么玩头,他刚要戏弄两句,猝然意识到自己在干嘛,迅速收回手拉开距离。
陈子轻揉着脸上被掐过的地方:“我翻白眼是我的人身自由,没有招你吧,宗技术,你是不是太霸道了?”
“强词夺理。”宗怀棠低头看指腹,搓了搓,古怪地想,我不会是有病吧,我掐一个男的脸。
我就是有病。
缺觉了?吃撑了?都有可能。
宗怀棠侧头,视野里是不远处那片竹林旁的土墙,有土蜂在飞,他的目光百无聊赖地落了上去。
陈子轻腿岔开两手撑着,大刀阔斧地吐了口气:“你不怕我把你在这装你哥的事说出去?”
宗怀棠说犯困就犯困,眼皮耷拉了下去:“真逗,谁不知道?”
陈子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