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小光进了宿舍,把那件褂子盖在陈子轻身上,捞着身前微微汗湿的格子衫说:“好了,完事了,我们回去吧。”
宗怀棠把笔帽拧上。
汤小光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他抓你衣角了啊。”
“乖乖,我的乖乖。“汤小光戳戳抓着宗怀棠衣角的那只手,憋着笑说,”我帮你把他的手掰开,让他抓我的,我今晚就在这陪他吧。”
宗怀棠揉着脖颈转头:“你不是一向看不起他?”
汤小光耸耸肩:“他崇拜我,那我对他就改观了。”
宗怀棠一脸莫名:“崇拜你?”
“对啊对啊。”汤小光沾沾自喜,“就是邀请你搬去他宿舍那次,他出来跟我说话,看我的时候眼里可是有星星的。”
宗怀棠讥笑:“汤小光,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一个男的看你的眼神有星星,值得炫耀?”
汤小光如梦初醒,脸上的得意没了。
宗怀棠说:“你先回去。”
汤小光眨巴眼:“你留下来陪他是吧……”
“我等会也走。”
“噢噢。“汤小光实在是困,没多待。
宿舍的门一带上,宗怀棠就去掰陈子轻的手,没掰开,他打算再掰,耳朵就捕捉到了一声梦呓。
“宗技术……”
宗怀棠的心跳很微妙地慢了一拍,又快了起来。
“钟师傅……”
宗怀棠的那点微妙瞬间烟消云散,他俯身去弹陈子轻的脸。
“我们向师傅这是梦到谁了,在这乱叫。”
陈子轻拉到脸上的手,歪头枕上去,蹭了蹭,他蹙紧的眉心舒展了些,沉沉睡去。
宗怀棠霎时犹如被蜇,大力将手抽了出来,他使劲搓被蹭的地方,搓红了皮,搓得发烫发疼,垂下来的时候指尖轻抖。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的。
上半夜的时间剩得不多了。
宗怀棠在床边坐下来,脚抬起来搁到床上伸直,拿陈子轻当踮脚的。
汤小光已经走到了楼梯口,西边走廊忽然停电了,他的余光恰巧撞见了这一幕,不禁咽了口唾沫,二楼咋回事啊,究竟是哪个王八羔子干的,怎么还没揪出来。
幸好一楼没这情况。
别的楼栋也没,就这层有。
汤小光下楼梯到一楼,猝不及防地跟一人撞上,他张嘴就要埋怨,看清来人立刻憋了回去:“孙师傅,你怎么没睡?”
“撒尿。”孙成志回了两字。宿舍有个人跟向宁一样,一会说冷一会喊疼,师兄让他顾虑一下室友情别乱发脾气,他忍气吞声被烦得睡不着,出来吹吹风,晚点再回去。
汤小光听到那两字就来了点尿意:“你是撒好了还是要去啊,要去的话我们搭个伙。”
“你当是吃饭啊还搭伙,自己去。”孙成志没给好脸,汤小光被他气走了。
孙成志过了上半夜才回宿舍,他懒得爬上去了,就把旁边床的下铺赶上去,自己躺到对方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上铺的室友下来了。
孙成志用被子捂住耳朵。
又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室友回到了上铺。
床发出吱呀声。
孙成志本不想理,没想到一会就来个吱呀声,一会就来个吱呀声,上铺的似乎在时不时地翻身。
师兄跟另一个室友都没反应,睡得很死,只有他一个人听得见,他一脚蹬在头顶床板上面:“他妈的到底睡不睡啊,不睡就到外头去!”
“我身上疼,喝点药就睡,不好意思啊,孙师傅。”
人回答他了,声音是从桌子那里传过来的。
那人坐在椅子上面,对着墙角柜子,说话时隐隐约约有牙齿不停摩擦的咀嚼声。
正是好睡的点,孙成志反应木钝没去想他什么时候又下来了,只骂了两句脏话就接着睡,他换了几个睡姿,越睡越到外面,手搭在床边垂了下来。
迷迷糊糊的,感觉有只手抓住了他。
他条件反射地把手拿回来,伸到眼前看看,什么都没。
睡昏头了吧。
孙成志踢开肚子上的棉被,翻身继续睡。
怎么好像闻到了一股蒿子粑味,还是从床板底下窜上来的。
他下意识地趴在床沿,半个身子挂下去,掀开床单,手伸到床底下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