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2)

妈的。

宗怀棠猛然站起身,他箍住还扣着自己裤子的那只手,触及的是抖颤和冰凉。

顿了顿,按了手腕两侧的哪里。

陈子轻整条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他张嘴发出声音的时候,宗怀棠已经阔步离开了医院。

“轻轻,我没走,我上午没事了,可以陪你。”汤小光化身老母亲,像模像样地摸了摸陈子轻的脑袋,“我在呢,昂,不怕不怕。”

陈子轻瑟瑟发抖:“窗户……把窗户都拉开……门也打开……”

汤小光是真心待见他,不嫌麻烦地顺着他做了。

窗外的暖风和明媚阳光都进来了,连同门外那些脚步谈话带出的人气。

陈子轻抖动着坐起来让自己靠在床头,充血的眼睛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树花人,他艰涩地问:“小马……”

“他啊,他跟我们一起把你送到医院的,只知道嚎嚎嚎,太影响其他病人修养,让钟菇给拖回去了。”汤小光坐在床上晃着腿,“中午下班应该会过来看你。”

没有声响。

汤小光见陈子轻一动不动,他把手放到对方面前摆了摆:“轻轻?”

陈子轻的脑子里雾蒙蒙的,小马还活着的吗,他晕倒后厕所里发生了什么,小马又是怎么晕的呢。

还有另一个“小马”,另一个。

陈子轻的眼珠不安地转着,他被那种难以承受的恐惧刺激得在心里不断爆粗口,试图不去理会渗到骨子里的凉意。

“轻轻,你是又要吐了吗?”汤小光紧张地问。

陈子轻扯动脸上的肌肉想笑一下,扯不起来,草,谁来救救我。

“轻轻,你是不是嗓子不舒服啊,我给你倒杯水咕咕嘴吧,刚倒要等一等,诶,杯子里有水,温的,怀棠哥倒的吧,省得我给你晾了。”

汤小光一手拿搪瓷杯,一手端着盆过来。

陈子轻喝了几口水,吐到印着牡丹花开的盆子里。

他昨晚没睡,严重缺觉,在车间就困得不成样子,这会儿又虚又冷又怕,神经颤巍巍随时都要绷断,他抓着窗框,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在明亮的日光里中睡了过去,睡着了也时不时地抖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里有刻意压抑的说话声。

除了汤小光,还有别的人。

陈子轻已经听出是谁了,他没睁眼:“小马。”

说话声一停。

接着是激动的呜咽:“哥。”

陈子轻知道马强强到他床边了,他依旧没有睁开眼睛:“你是哪一个?”

“啊……”

好像是听不明白。

陈子轻狠狠掐住手心,一口气说完:“你是厕所里面的那个,还是厕所外面的那个?”

“哥,你在说什么?”

茫然的语气。

陈子轻刷地睁开眼,马强强傻傻地望着他。

汤小光插嘴:“小马,轻轻为什么问你这个问题,你瞒大家什么了?”

“没有啊,我没瞒什么啊。”马强强很懵,“什么里面那个外面那个的,我不懂。”

陈子轻眼里的惶恐变成愕然,难道马强强不记得了?间接性失忆吗,人的一种自我保护?

那他怎么没有开启那个功能?

陈子轻潦草地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就迅速抽离,面前的马强强肯定是里面的那个,外面的已经死了的。

他的视线留在了马强强的脸上,像是要看出个洞来。

马强强忐忑地握着手:“哥,怎么总看着我,是不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陈子轻喃喃:“小马,你把我吓得好惨。”

“不是你,跟你没关系,你也是受害者,”他自我否定,突然眯起眼审视马强强,“你第一个发现我的?”

马强强呆愣愣地说:“是我,这件事我都跟主任,跟钟师傅,钟菇,总技术,汤同志……我跟很多人说了,我去上厕所,不知道怎么就坐在隔间睡着了,我开门看到你躺在隔间外面的地上,赶紧就叫人了。”

陈子轻默了。这缺少的部分比他预料的还要大。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鸡皮疙瘩,吐字有点模糊:“小马,我看到了两个你。”

马强强跟汤小光异口同声:“两个?”

“嗯,两个。”陈子轻打了个明显的寒颤。

马强强:“……”

汤小光:“……”

陈子轻发现他们表情痴呆,他都顾不上怕了,踉跄着从床上站起来,情绪激烈地指着马强强说:“鬼装成你的样子骗我进厕所,说有个隔间里面不对劲,我就把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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