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更加用力地攥着傅延生的袖子,把袖扣都攥掉了,硌在手心里。
傅延生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带走。”
陈子轻的指关节被掰得抽痛痉挛,透着触目惊心的红。
“你不是要冷落我,羞辱我,让我成为垡城的笑柄吗,我死了,你就不能如愿了。”
傅延生古怪地想,他怎么知道我内心的想法?
无所谓了。
傅延生笑了笑,凉薄道:“我现在觉得,你死了更好。”
陈子轻被冷汗跟泪水打湿的头发黏在脸上,他瞪大金色泛红的眼睛,眼角不停有泪珠滚落。
费莱尔把他带走了。
“延生,延生,傅延生!”
傅延生脱了西装丢在沙发上,解着衬衣领扣去倒水喝,兰家的宴会请了很多人,他中途离场,没跟兰翕说一声,也没对兰家二老打声招呼,这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楼下乍然发出很大的嘈杂声,其中夹杂着声嘶力竭的叫喊。
“傅延生……傅延生……傅延生……”
一堆的保镖佣人,甚至费莱尔也在场,他谁都不叫,就叫这个名字,也不说别的话,只叫名字。
傅延生喝了两口水,他拿出手机给兰翕打电话,解释自己离场的原因。
牵扯到钟家独子的死,惹了这等大祸,怎么留?
犯贱。
电话里是兰翕耍小性子的埋怨,傅延生耐心地哄着。
“傅延生——”
一声绝望恐慌地哭吼从楼下击打进来,那一瞬间,他全身的器官都好像停止了运作,只能僵硬地站着,手机里传过来兰翕的声音,不知道说的什么。
楼下的几道引擎声逐渐远去,安静了。
傅延生拿着通话中的手机走进贱人的房间,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具碎烂到捧都捧不起来,流着臭水的尸体被钟家运出去随便丢在山里喂野狗,他的太阳穴毫无预兆地抽了一下,几秒后就把手机扔到墙上,将梳妆台上的一大堆瓶瓶罐罐全给砸了。
咚咚咚
心脏跳得前所未有地块,到了不适的程度,他站在一地狼藉里点燃一支香烟,深吸了一口,捋着微乱的发丝走到窗边,拿出手机吩咐下属。
“马上把婚礼的请柬送出去。”
“时间地点不变,所有都不动,就写新郎傅延生,新娘微玉,欢迎各位前来观礼。”
逼王集中营
钟家来了五辆车,陈子轻坐在第二辆车里,他垂着头,眼睛鼻子跟嘴唇上都黏着头发丝。
脸是鲜活而僵冷的白,发丝是静止又空灵的白,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油画般的质感。
画师似乎把大量时间用在身段线条上,年年月月一寸寸地精细打磨到完美,到头发部分就失去了耐心,只铺了层银白,发丝的弧度勾得十分随意甚至潦草,一些发丝遮挡了面容,粗糙中竟然透出了别样的神秘,让人见一眼就心痒,难以忘怀犹如魔障,忍不住想进到画里面,虔诚地拨开画中人脸上的发丝,仔仔细细地一睹容颜。
【宿主改动标注,第二次警告,请务必爱护自己的头发】
陈子轻体会到了什么叫雪上加霜,什么叫没有最惨只有更惨,他赶紧用双手抹抹潮湿的脸,把黏在上面的头发理到后面,露出了清晰的眉眼。
像被欺辱过的湿红遍布他的整张脸,锁骨脖颈直至略低的领口边沿也是一片红。
车里气氛瞬间就从压抑变得浑浊。
陈子轻察觉到了,他正要把头发往身前拨,旁边响起声音:“死到临头了,还要卖弄风骚。”
钟家二爷,四十多岁,一身黑色长衫,手上盘着一对核桃,刻板严肃的一张脸,竟然会说出低俗不堪的话。
陈子轻惊到了。
“小玉,你现在这个年纪,一身脏味儿,都能把我的侄子迷得晕头转向,为你丧命。”
钟二爷盘核桃的动作没有停,眼睛没睁开:“要是他见到你母亲年轻时的样子,那怕是连路都走不动了。”
陈子轻的脸色变了变,这个中年人,不会是跟原主的母亲有什么恩怨吧?
【检测到人物关键词‘恩怨’,解锁支线人物表里的钟二爷】
【你母亲是医药世家,族人久居深山,血脉稀有,出生白发天赐美貌,他在一次意外中被你母亲所救,将你母亲对他的照顾定义为爱恋,他同样爱你母亲,你们已经私定终身,你母亲嫁进微家则是背叛。】
【后来你母亲的病逝,娘家的败落都有他的手笔,他多次强占你母亲不成,得不到就毁掉,你像极了你的母亲,他便盯上了你。】
【十四年前的那个雨夜,你在家里受到羞辱跑出来,被他的人掳走,他本想逼你签契约卖给他十年,任他泄愤,中途改变主意把你卖给了一个外国商人,拿到至关重要的项目,自此钟家一跃而上,在商界的塔顶站稳脚跟。】
【同年五月,他联系外国商人,想用新得的宝贝换你几天,被告知你已经下落不明。】
【从他收到你回垡城的消息后就一直在观望,侄子的死让他可以名正言顺带走你,处置你,还能不被外界议论揣测,你将求活不成,求死不能。】
陈子轻紧紧攥着手指,这个钟王八羔子对原主的母亲恩将仇报,还把原主卖了,原主摆脱外国商人多半跟曾经的靠山有关,他现在羊入虎口。
手心一阵刺痛,陈子轻恍然,傅延生的袖扣一直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