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为鹤捏着无名指,缓慢地转动。
厉清捕捉到一点银白,这才看清儿子无名指上的东西,她豁然起身,双手按着桌面:“你那戒指,”
柏为鹤在母亲讲完长篇大论后,首次开口:“晚宴上准备的,既然已经确定关系了,戒指就戴回去了。”
厉清匪夷所思,儿子怎么上赶着往婚姻的坟里跳,一副为爱昏头的不值钱样子?
她想到自己费心费神地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却被一枚戒指给击退了,溃不成军,顿时又生气又觉得好笑。
“我不管了。”
厉清头疼地坐了回去,疲惫道:“你舅舅那边你自己对付去吧。”
“舅舅那边我会处理,我希望您不要为难您的准儿媳。”柏为鹤起身,“他胆小,经不住吓,被吓了就会跑走躲起来。”
“百密也有一疏,我不可能永远万无一失,如果我不能第一个找到他,那他会被觊觎他的人带走。”
柏为鹤将戴着戒指的那只手抄进西裤口袋:“到那时,您的儿子我会很狼狈。”
……
厉清摆摆手,表示知道了,她没想过为难那个晚辈。
书房的门被轻带上,厉清叉腰来回走动,昨天二哥认义子的仪式她有去看,只不过没有留下来吃酒席,后来发生的暴动她有听说。
祸源是fairy。不光他的前夫,二哥的义子也对他有想法。
儿子指的觊觎他的人,八成就是那两位。
有两位,不代表只能是两位,其他没露面的不知多少,不过是被权势地位压制住了。
那晚辈生得太好,连她第一次见都被惊艳到了,都不用细看多看,一眼扫过去就能带来视觉上的盛宴,浓墨重彩的瑰丽。
儿子娶回来,能守得住吗?
这怎么就跳到担心儿子有婚姻危机上面去了。
厉清胃疼的毛病犯了,她吃了两粒药片喝掉大半杯水,前段时间她就觉得儿子行程异常,莫名其妙松懈对总部的管理一周两周的留在谯城,还真让他舅舅说对了,他的变化跟感情有关。
也怪二哥,娶妻还要请高人算日子,不合适就拖延婚期。
现在好了,让外甥搅黄了。
一个兄长,一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厉清决定明天就出差躲一阵子,她不想掺和进来,免得里外不是人。
厉清在书房等胃缓过不适,悄悄下楼观察儿子跟那晚辈的相处方式。
她那个权利自由以后找不到生活目标,能为了点趣味大动干戈去垡城夏家村挖矿的儿子,此时拿着手机在跟所谓的准儿媳讲什么。
厉总把脚从拖鞋里拿出来,袜子踩在地板上,她做贼似的靠近点偷听。
好像是在讨论找小学家教老师。
准儿媳要不是货真价实的男性,她听到这个信息,真要以为两人孩子都有了。
小学老师,给谁找?
厉清的思路被眼前所见打断,准儿媳好像是不舒服,张嘴“啊”了一声,儿子似乎在检查他的舌头。
……
厉总一言难尽地上楼了。
陈子轻舌头疼,他吃完面洗洗睡了,不知道他睡着以后,他前夫找上了门,还带着那个木雕,跟他男朋友聊起他的奇怪地方。
“这木雕是我前妻从夏家村发现线索找去缙阳,从一个大爷手上拿到的,他求我帮他查,我查出木雕背后牵扯到南亚邪术炼尸油。”傅延生在谯城疯了半个晚上,清醒了,来了这里。
憨笑的木雕猴子被傅延生抓在掌中:“你帮他找到民国时期的裴远知,也就是如今的方远安,他给你的说辞是什么,鬼缠上他了,他不得不查清楚?”
柏为鹤喝着咖啡:“是又如何?”
“是又如何?”傅延生重复了次,怪异地笑,“有没有可能根本不存在被鬼纠缠,从头到尾都是他主动查的。”
杯子轻磕到桌面,柏为鹤的面上没有显露出一丝情绪,置身事外的模样。
傅延生把木雕拿起往下一砸:“你他妈能别装了吗?”
柏为鹤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姿态。
傅延生最烦跟这种人打交道,城府太深面具太厚,他深呼吸,竭力压下甩手走人的冲动。
“夏桥正说我前妻接近他讨好他,除了能在他手底下活命,还想让他带自己去夏家村,查清他家跟裴远知有没有关系,查出来了就踢开他了,多冷静的利用。”
傅延生忽然敛去所有表情:“他是微玉吗?”
没在意柏为鹤的反应,傅延生玩味地自言自语:“他不是微家的大少爷,也不是你舅舅的fairy。”
顿了下,说:“他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
关于这个骇人听闻的现象,傅延生坚信柏为鹤,夏桥正,费莱尔跟厉正拙都看得出来,时间顺序上的先后罢了。
去年他就怀疑了,具体因为哪件事哪个瞬间没印象了,他的初次怀疑一闪而过不留痕迹,之后又冒出来从此壮大。
今晚才面对,是觉得可以用上。
“借尸还魂。”傅延生似笑非笑,“他借了微玉的尸体,魂魄来自某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