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
魏之恕一眨眼的功夫,刚才说没脸的师傅已然丢下棍子跑出了伙房,紧跟着外面就传来克制的训斥。
“你出来做什么?滚回屋里去!”
魏之恕不慌不忙走到伙房门后,听见他那个小师弟说:“我都这样了,你还让我滚啊?”
“你哪样了,不就是流点血。”
魏之恕扯着嘴皮学师傅:“不就是流点血。”
呵,炒猪肝的时候不知道发什么火,铲子粗暴地砸进铁锅里,直接把铁锅砸了个洞。
后来大师姐拿出了备用的那口锅,小师弟才吃上猪肝。
魏之恕不在背地里笑师傅了,他去锅灶前揭开锅盖看里面水开没开,要是他当时看紧点,小师弟也不会出事。
师傅回乡的速度比他们要快,他一路都在换马,还交代驿站的人叮嘱他们回到义庄等着,不要外出,他们只能照做。
后来他等不下去得要违背师傅的命令,大师姐强势阻拦。
他们二人在义庄僵持,争论,差点不顾十几年的师姐弟情分大打出手之际,师傅带着小师弟回来了。
师傅不说经过,也不准他们四处打听,以免节外生枝,他们只能就此作罢。
所以他跟管琼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至于师傅知不知道,知道多少,他们不确定。
喂完猪的管琼提着空木桶进伙房,魏之恕把锅盖搁在一边:“水开了,你舀去洗吧。”
“我不急。”管琼道,“你急就先用。”
魏之恕毫不领情地开口:“你不急,我更不急。”
管琼不在意他的态度,洗了手问道:“小师弟如何了?”
“吃了猪肝汤,师傅在陪他。”
管琼轻叹:“他受苦了。”
魏之恕沉默了会:“师傅说伤口不严重,过两日应该就能养回来。”
管琼看了眼没听懂的二师弟:“我的意思是,他吃师傅煮的猪肝汤,受苦了。”
魏之恕:“……”
陈子轻第二日是在床上度过的,叠元宝都在床上,他叠的一百来个全丢进了床边的竹筐里。
魏之恕在屋外看守,茅房都不让他去,就在夜壶里解决的,幸亏他拉不出来,不然也要拉里头,想想就窒息。
到了黄昏,陈子轻趴在窗边看日落,魏之恕进来叫他收拾东西搬去师傅那边。
陈子轻呆若木鸡。
魏之恕把跟进屋的老母鸡抓起来,往门外一丢:“师傅前日同我讲过。”
陈子轻人都傻了,我呢?都不用跟我说的吗,我才是当事人吧。
“你不介意我碰到你的宝贝厕筹,我可以帮你收拾。”魏之恕阴阳怪气,“但你不想让我碰,我碰一下,你就要死要活。”
陈子轻抽抽嘴,那是刮屁股的,没什么好碰的。
“二师兄,师傅为什么要我搬过去啊,”他期期艾艾,“我在这个屋子住到大,住得挺好的。”
魏之恕单膝跪在床上,从后面趴在他肩头,像儿时那般亲密:“你之前不是为了躲我,多次去找师傅,希望师傅开门放你进去吗?现在你如愿了,装什么呢,小师弟。”
陈子轻往旁边躲:“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们和好了不是吗。”
魏之恕无所谓他的躲避排斥,慢悠悠地抬眼欣赏泼在天边的霞光:“所以你不愿意和师傅睡了?”
陈子轻欲言又止。
魏之恕圈住他的小臂,用手掌量了量,看他因为此次的遭遇瘦了多少:“只要你点个头,二师兄就去说。”
陈子轻心情复杂地支支吾吾:“也没不愿意。”
魏之恕面色一阴:“那你这副为难的样子是何意,耍我?”
陈子轻连忙解释:“没耍你。”
魏之恕扳过他的脸凑近审视,了然道:“小师弟是在害怕啊。”
陈子轻一慌:“谁,谁怕了!”
魏之恕侧身靠在窗边抖着肩膀笑:“只要你不偷师傅的钱箱,你就什么事都没有。”
陈子轻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啊。
事不仅会有,还很大。
陈子轻不论有多少顾虑,最终还是躺在了邢剪的床上,分走了一小半位置。
邢剪做棺材做到半夜,他去河边洗了澡,生平洗得最仔细最认真的一次,皮肉都搓得火辣辣的疼,满身都是未散的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