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源。
谢浮若有似无地在唇齿间重复一遍:“他家里本就想你们分手,现在他忘了,自然认为这是最好的结果。”
“今晚过后,所有知道他和你有过交集的人都会被要求封口,”谢浮深感遗憾,“所以,你们真的分了。”
陈子轻的耳朵没把谢浮的话捕捉完整,他停在前一句的一个词上面,困在那了。
忘了啊,忘了挺好的。
他总想着要和平分手,忘了更好。两个字彻底抹掉了他的存在,真的挺好的。
迟帘心脏好好的,过得好好的,一切都好。
没有两年了,没了。
陈子轻没咀嚼就生硬地咽下那口饭菜,嗓子呲啦啦地疼,他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谢浮舀了口汤吹吹:“去哪?”
陈子轻压制着自己的心绪,不想在谢浮面前表露出来:“我一个人待会。”
“把碗里的饭吃完。”谢浮喝掉那口依旧滚烫的汤。
陈子轻现在哪还有不浪费粮食的心思,他不假思索地加重咬字力道:“我都说了我一个人待会了!”
谢浮似笑非笑。
陈子轻有种被嘲笑的感受,他一时顾虑不了三分之二里的这位,眼眶通红地发火:“我失恋了,我想去房里哭,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也理解你的伤心,你的难过,你的绝望,以及你失去男朋友的崩溃。”谢浮笑着说,“但请你先把你的剩饭吃掉。”
少年在笑,他唇边弧度在他深邃的五官下显得尤为耀眼,却有股子不寒而栗的阴鸷。
陈子轻吸气,上次被他潜意识里回避,不敢深想的信息不受控地跑了出来——谢浮精神有问题。他硬着头皮坐回去,重新拿起了筷子。
谢浮手一松,精致的瓷勺子掉进汤碗里,他用更加精致的手划开手机屏幕,在陈子轻猝不及防中打视频。
“听说他今天的状态还可以。”
陈子轻想快些走,脚不听他的,在地上生了根,一点都挪不动。
视频接通,国外是春日白昼,背景里铺满日光,穿着病服的少年坐在床头,一只耳机塞在他耳朵里,另一只耳机在他身前挂着,他不知是在听歌,还是刚打完游戏,面容有几分病态,精气神不错。
他声音不像平时那么清亮,有点哑,腔调倒是一如既往的张扬。
客厅里只有他的不满和抱怨,他说自己在医院无聊死了,明天就要出院,还说他不回去参加高考了,直接就在那边学大学课程,开学后一路加速,早点学完早点上班,当学生当够了。
陈子轻安静地听着。
谢浮拿着手机的手臂摆动了下,迟帘好奇地问道:“老谢,你旁边是谁?”
陈子轻这才惊觉自己入镜了。
少年隐隐发出啧声,接着是嫌弃的咕哝:“怎么长得又土又黑又丑。”
他放下了筷子。
谢浮将手机举到他面前,弯唇笑:“顾知之,跟我发小打个招呼。”
作者有话说:
人生若只如初见。
都会成长,都会重聚,所有年少时藏起来的糖都会在将来成为砒霜,都会疯。
茶艺速成班
谢浮的尾音松弛染笑意,像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带战利品站在废墟前。
陈子轻根本没注意到谢浮的声调细节,他在视频里的迟帘看过来前一刻,及时伸出双手捂住脸。
迟帘恶寒:“老谢,这顾什么的,干嘛呢我操?”
谢浮好整以暇地看着把脸藏在手心里的人:“我发小问你。”
陈子轻捂脸做表情管理,时间不充裕,只能匆匆收起来,他放下手,眼睛垂得很低,低到上下两片眼皮快要合起来,不想让迟帘看到他对谢浮发火红起来的眼眶,更不想和迟帘对视。
就在刚刚,他才知道迟帘失去了和他有关的记忆。
间隔太短没有缓冲,他这个时候怎么可能用陌生人的眼神对着迟帘,他又不是一开机就入戏的老演员。
陈子轻动了动嘴唇:“不干嘛,只是抹抹脸。”
谢浮富有耐心地说:“那打招呼。”
陈子轻于是说:“迟同学你好,我是……”
迟帘不爽:“等等,我们又不是同学,你没毛病吧你叫我迟同学。”
陈子轻的眉心蹙了蹙,他静坐许久,抠了抠手指,喊出一个从没喊过的称呼:“迟少。”
这个称呼如一把刀,把他这段感情处理得不够利落的边沿全部切掉了。